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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納里托亞大地-遙遠又漫長的旅途(Odýssei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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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av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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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主題: 阿納里托亞大地-遙遠又漫長的旅途(Odýsseia)   阿納里托亞大地-遙遠又漫長的旅途(Odýsseia) Empty周二 12月 07, 2021 3:32 am

遠古,神祇、人類與精靈一同生活在這片名為的阿納里托亞大地上;神賜與人與精靈知識和力量、人和精靈為神奉獻,神與人共存共榮,建立起輝煌無比的黃金時代。

曾幾何時,過多的慾望開始散佈蔓延,輝煌的黃金受到慾望的汙染逐漸褪色,也感染到人類、精靈和神祇;慢慢的,阿納里托亞大地蒙上一層揮之不去的混沌。

最後,神祇、精靈、跟人類都墮落了!精靈仇視彼此、人類反抗神祇、神祇懲罰人類,輝煌的大地剎時變色,成為滿是灰黑與血紅、哀號和慟哭的死地!

黃金般的一切,全部毀滅了,神祇也死傷慘重,離開了阿納里托亞大地,只留下倖存的人類和精靈靠自己站起來,重新再造被毀滅的世界。

數不清的時光過去了,阿納里托亞大地再次回復生機,雖然沒有過去黃金般的輝煌,但也散發出蓬勃生氣還有不同於以往的虹色彩輝,以及伺機而動的混沌………

人類與精靈,建立了各自的文明與國度,但他們仍舊懷念於過往的黃金光輝,穿梭於已經沉入深沉的地底、高聳的深山峽谷、遼闊的大海、茂密的叢林、遙遠的天空,尋找過去的繁榮和光輝。

現在阿納里托亞大地,是眾生共同擁有、共同生活,同時也是衝突與混亂不斷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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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主題: 1-1   阿納里托亞大地-遙遠又漫長的旅途(Odýsseia) Empty周二 12月 07, 2021 3:34 am

神話時代早已遠去、逐漸被世人遺忘,變得斑駁模糊、難以辨識;然而時間並不會因此感傷而停下腳步,繼續邁步向前,前進到現在被稱為"阿納里托亞曆"的時代。

現在是阿納里托亞曆一千年,在世界東邊名為漢陽地域的地方,在一百三十五年前曾是個統一的大帝國-玄天,是個讓四周國家與周遭遊牧民族跪拜、其他地域都競相來此貿易與結盟,盛極一時的巨大帝國。

那個輝煌的過往已然解體,現今的漢陽地域由五個獨立政權把持-盤踞西北的宋、據有中原與東部的齊、雄霸北方的梁、割據南部沿海的衛,以及佔據西南部千嶽盆地的夏。

這五個國家,被稱為漢陽五霸。

自古以來,漢陽地域時常在大統一與大分裂中不斷循環,形成"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的輪迴;現今的情勢也被認為必定有再次統一的那一天,只不過五方群雄雖然都想吞併對方,但礙於戰略戰術還有政治的影響,彼此都佔不到便宜,使得分裂的僵局持續下去。

然後一百三十五年過去了,五國鼎立的局勢仍持續著,並發展出各自的繁榮以及各自的問題。

東南沿海的衛國,是五霸中最繁盛的國家;該國靠著對外貿易富裕起來,其中最富庶的沿海地帶之一,江南東道明州鎮海郡的海港,每天都有來自其他地域的船隻卸貨載貨,忙得不可開交。

身為衛國沿海商業重鎮之一,鎮海郡的熱鬧繁榮程度自是不在話下,港口停滿了來自各地域的商船,其中以來自珮爾夏地域跟中津國列島的船隻最多,市舶司(海上對外貿易管理機構,形同現今的海關)跟街上也是以來自那兩個地域的人最多。

時節正是炎熱的夏日、立夏(端午)剛過不久,一艘從西邊的希里帕亞地域遠道而來的商船,駛進碼頭下錨開始卸載貨物,船上的乘客也紛紛下船,結束長達數個月的海上之旅。

高掛於天的烈陽,忙著卸貨和盤點商品的水手和商賈,都被曬得頭昏腦脹的,連下船的乘客們都覺得熱得受不了。

這些乘客有穿著昂貴服飾、身邊簇擁著穿著輕便的護衛人員與僕役的貴族、身穿輕衣便甲、攜帶各種形式武器的傭兵與冒險者,以及穿戴繡著不同圖紋的長袍、來自各地域各宗教的傳教士團體。

漢陽地域對宗教信仰沒有很重視,使得其他地域的宗教可以在此自由傳教,形成原本因為各種問題而對立、甚至於敵對的宗教都能在此並列,造就對個別宗教發源地而言,是非常不可思議的風景。

不過看在外地域來的神職人員眼中,漢陽地域是個"需要被偉大神明教化的未開之地",抱著"將文明帶入蠻荒之地捨我其誰!"的心態而來的傳教士,可是多到不計其數。

只是來到當地後受過在地生活的洗禮後,又是另外一個故事了。

各宗教派別不同的神職人員,形同陌路地漠然下船;每個神職人員都有一定的年齡,光從外貌看就可感覺能夠獨當一面,但就只有一名另外。

那名例外的神職人員,是穿白色鑲藍邊長袍、頭戴相同色調的頭紗、留著延伸到背部的下雙馬尾、個頭嬌小且一副稚氣未脫的容貌、背著沉重的行李,步履蹣跚從船上走下,她是信奉這個世界的九柱神之一:光明神拉斯塔的侍祭(Acolyte),海蒂.布倫德爾,來自希里帕亞地域的十九歲少女。

通常來說,到遙遠異鄉傳教的神職人員,都是博學多聞且身強體壯的超級菁英才是!應該說只有這樣的超級菁英,才能勝任異地的傳教任務。

然而這個看似行李都快要揹不動的少女,一點都沒有菁英分子的感覺,反倒是靠不住跟遜砲味多到滿出來了!不禁讓人懷疑,她所在的教區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才會派出這個怎麼看都是遜砲的年輕女孩出外傳教。

對少女海蒂而言,到外地傳教是為了報答養育自己長大的教會,沒有想太多就直接自告奮勇,之後也很順利地獲選-因為她所在的教區自願遠行到異地傳教的人,就只有自己一人而已。

出發當天,村子裡的人都替海蒂送行,接著由身為養父的教會牧師(Pastor),和青梅竹馬之一的村長兒子一同從出發,從很偏僻的鄉下故鄉、一路送到達繁榮熱鬧的海港都市;登船後在船上看著在碼頭送行的養父跟青梅竹馬,以及海港跟故鄉逐漸遠離的那一刻,少女才真正有遠離家鄉、可能這一輩子再也沒辦法回到故土的悲傷感。

之後在船上的幾個月,海蒂努力惡補到漢陽地域傳教所需的最基本能力,當地語言-漢陽語;在船上努力的臨陣磨槍幾個月,雖然講得還不是很流利、且拉曼亞語的口音又重,但也勉強到達可以做日常對話跟讀寫的程度。

到達漢陽地域的鎮海郡後,首先要找到當地教會,並將養父的介紹信交給十多年前去漢陽地域傳教的雷夫.史塔森牧師會合,再慢慢商討如何在該地傳教。

從海港走到港口內的市集,覺得有些疲累的海蒂,把行李放下來稍作休息,並好奇地張望著異鄉的市集。

她發現有很多在故鄉-希里帕亞地域很常見、很少見過以及不曾見過的種族-常見的有外貌是人類小孩,不過內容物可能早就是大叔大嬸的里托爾族(Little)。

很少見的是有著獸耳與獸尾,其他地方都跟人族無異的獸人(Therianthropy)、稀少到根本沒見過的則是身形高大、長有鱗片和利齒、利爪與尾巴、身上帶有羽毛的迅爪族(Raptor Claw)。

更令海蒂驚訝的,是這些種族並非是奴隸或是社會邊緣份子,而是像平常人一樣,有自己的工作、攤子,甚至於店鋪,在希里帕亞地域是極其稀奇、很難看到的。

如果是在希里帕亞地域的話,這些蔑稱為亞人的種族所開設的店,不是在暗巷小弄中賣著詭異物品的黑店,不然就是開設在很偏僻地方,鮮少有客人光顧;想在希里帕亞地域的各城市鄉鎮中,看見現在呈現眼前所看到的景色是絕對不可能的。

這般情景在長壽種族的眼中,猶如往日玄天帝國的風華再現。

百年多前玄天帝國時期,東南沿海就是富庶地區之一,當年吸引了不少來自各地域的商人前來貿易與僑居,並設立市舶司跟蕃坊(供外國人居住的社區),讓外地域商人能夠放心在當地做生意,也能讓子女接受故鄉或是當地的教育。

如今的衛國做到了這點,一定程度上復興了過往的光榮,但不代表衛國是五霸中的強國。

感嘆自己現在真的身處於是異國之地時,海蒂也休息夠了,正準備要拿起行李準備再出發時,發現行李不見了!

「咦?行李呢?剛剛明明還在啊!」

海蒂慌張得四處張望,就是沒有看到行李的蹤跡!行李裡面裝有換洗衣物、各類書籍、鎮海郡的地圖、身份證件和介紹信,還有最重要的錢包!

沒有了錢,要怎麼進行社會活動啊!沒有了地圖,要怎麼去鎮海郡的光明神教會啊!沒有了身份證件跟介紹信,要怎麼證明自己是海蒂.布倫德爾啊!

而且人生地不熟的,該找誰才能把行李跟證件還有錢包找回來啊!

好在另外一個可以證明是光明神教徒身份的物品-白光錫杖一直拿在手上,不然真的身無分文了。

「這……這個是神給予的試煉,我……我一定要努力通過這道試煉……沒錯,一定可以的!」

海蒂自言自語地安慰自己,該說是信仰虔誠還是生性樂觀,總之她很努力地鼓勵自己往正面看,只是聲音顫抖得很厲害,還有心中出現了一點點裂痕就是了。

於是,神官少女海蒂振作起來,握緊現在身上僅有的白光錫杖,踏上尋找鎮海郡的光明神教會之行,作為乍到漢陽地域的第一個試煉。

地圖除了在紙上,也能從人們的口中問出來,遵循此方法的海蒂,向街上的人們詢問光明神教會在哪裡。

雖說衛國的鎮海郡有許多異地人和異族人,但是金髮碧眼的模樣實在,與大部份都是深色系髮色與眼珠相比,異於他人的樣貌實在是太過顯眼,使至她走過去想向當地人問個路,他們立刻避之唯恐不及的連忙搖手閃開,讓海蒂無法理解又覺得很受傷。

剛好又很不幸地街坊又一直傳來飄來陣陣的食物香味,定神一看!海蒂驚覺現在正身處左右兩側都排滿販賣食物的攤販。

對來自異地超偏僻鄉下地方的少女來說,街頭攤販是很稀奇的東西,因為她的故鄉沒有路邊攤這種東西,到了海港都市後,這輩子才第一次見到路邊攤。

同樣都是海港都市,故土跟異地的路邊攤所賣之物截然不同。

很像麵包又白白嫩嫩的東西(饅頭)、放在油鍋裡炸成金黃色像長棍麵包的物體(油條)、泡在金黃色的水中像是布丁般的玩意兒(糖水豆花)、在湯水中載浮載沉的雲朵狀物體(餛飩)、在盤子中香味四溢的與綠色跟紅色交雜在一起的金黃色小方塊(炒豆干)、在大鐵鍋裡滋滋作響的大白包(水煎包)………每一樣東西都看起來好好吃啊!

那些東西都看起好好吃,可是現在身上一毛錢都沒有!

為什麼會在身無分文的窘境時,走到這個根本在考驗人性的地方啊!而且非常不湊巧的,海蒂的肚子在這時候,非常不給面子地在大庭廣眾之下發出"咕嚕嚕嚕嚕嚕嚕嚕嚕嚕嚕~~~~~~~"的巨響,讓所有的人全部看向聲音來源。

現在的海蒂.布倫德爾,出了大糗、超級想挖個洞鑽進去、還被眾人圍觀直視,承受不了這種羞恥跟眾人目光的金髮碧眼美少女,用家鄉話-拉曼亞語哭著說:「這…這…這……這……這個是神給予的試煉,我…我…我…我…我…我……絕對要努力通過……這、這、這、這、這道……這道試煉!可以的!我一定可以的!」

接著就哭著跑走了!到這裡,少女的心中又出現幾道新的裂痕,而且聲音抖動得更加厲害了。

在路邊攤吃東西的人們,看著金髮美少女的肚子發出像打雷一樣的叫聲後哭著跑走,一臉"洋人真是莫名其妙,肚子餓了就直接坐下來吃較好啦"的表情,然後繼續低頭吃東西。

逃離滿是暴食罪孽(?)的街道,不知不覺海蒂來到了一處很偏僻的地方;在這裡,少女終於得到了救贖-光明神拉斯塔的教會,坐落在這很偏避的地方!

可是……為什麼教會周遭搭滿鷹架啊?而且還有很多做粗工的人,正拿著槌子跟鋸子、把教會一點一點地拆掉!

信仰跟救贖飢餓的象徵正被拆毀,海蒂急忙之下用拉曼亞語大叫:「等、等、等一下!你們在做什麼?」

同時心中的裂痕,也隨著被槌子敲打教會所生的龜裂,變得越來越大。

海蒂情急之下的叫喊,成功吸引正在拆除教會的工人們的注意,雖然他們聽不懂拉曼亞語,不過都暫時停下手邊的工作,看著快要哭出來的金髮小女孩。

貌似工頭的人,放下手上的大木槌,對海蒂粗聲粗氣道:「小女孩,妳是啥子人啊?」

像工頭這類階層的人會說外語的少之又少,自然是用鄉音重到不行的漢陽語來回話,海蒂也立刻回過神來,用生硬不流利的漢陽語回答:「我是要來這裡傳教的侍祭,為什麼你們要拆掉神佈道的地方?」

雖然生硬、但還沒到完全聽不懂的地步,工頭沒好氣地回答:「啊就是那個糟老頭又吃又嫖又賭的,把這塊地跟建物整個都賠光啦!俺們就是只是遵照古大老爺的指示把房子拆了,有問題的話去找那個把房子跟土地都賠光的死老頭說去!」

「欸?」

順著工頭手指的方向看,一個頭髮禿得差不多、整張臉紅通通、全身上下只剩條四角條紋內褲的酒糟鼻老頭,正躺在路邊抱著酒瓶呼呼大睡!

海蒂一眼就認出來,那個酒醉的糟老頭,就是十多年前去漢陽地域傳教的雷夫.史塔森牧師!

「啊───!!!雷夫牧師大人───!!!」

沒想到十多年後的再見,竟是這等光景!

醉茫到神智不清的雷夫,一聽到有人用故鄉話喊自己的名字,反應不是馬上清醒過來、跑到海蒂身邊來個感人的擁抱重逢,而是坐起來、用漢陽語粗聲粗氣的怒道:「嗯?是哪個王八羔子在叫老子啊?是妳嗎?臭查某!嗝!」

接著搖搖晃晃地站起來,高舉抱在懷中的酒瓶,用漢陽語中的地方方言高唱:「挖謀最!挖謀最!挖謀最!恁免用捅七挖!」

唱完後先打個酒嗝,再倒回地上繼續呼呼大睡。

漢陽語的地方方言發音之標準,都會讓人覺得這老傢伙其實是當地隨處可見的醉鬼老頭吧?

聽完雷夫牧師的酒醉高聲歡唱,海蒂心中的裂痕,現在越來越多、剝落的聲音也開始越來越大聲了。

「哦,小女孩,妳認識這個糟老頭啊?認識的話他就交給妳啦!」

工頭扔下這句話後,就拿回大木槌,吆喝著其他工人繼續進行教會的拆除工作。

海蒂現在也管不了教會正在被拆,趕忙跑到雷夫牧師身邊想了解情況,沒想到躺在地上的雷夫牧師又站起來,高舉手中已經喝光的空酒瓶高喊:「我的一生沒有悔恨───!!!(非常標準的漢陽語)」

然後保持這樣的姿勢,筆直地倒地。

「雷夫牧師大人───!!!」海蒂趕緊衝上去,摸了摸雷夫的鼻息跟心跳,然後整顆心都涼了。

「雷夫牧師大人……為什麼您來到漢陽地域後會變成這個樣子啊……連自己的母語跟神的教誨都忘光光了嗎?嗚嗚嗚嗚嗚嗚嗚………」

從遙遠的希里帕亞地域來傳教的拉斯塔教牧師,雷夫.史塔森,在當地的鎮海郡疑似因飲酒過量酒醉死亡,享年五十八歲。

拆除教會的工人們望了一下撫著雷夫遺體痛哭的海蒂一眼,然後繼續他們的工作,一點兒都不理會哭得傷心欲絕的海蒂。

之後日落西沉、工人們結束今日的工作陸續收班,他們只看了下哭累了縮坐在雷夫遺體旁的海蒂一眼後就走人,留下一人一屍在原地置之不理。

剛到漢陽地域的海蒂,受到一連串的打擊、身家財產又被偷走,唯一能依靠的人也暴斃了,人生地不熟的海蒂現在真不曉得該怎麼辦。

無論是哪裡,沒有錢就萬萬不能,即便從小就待在教會中.海蒂也不會不知道此道理,如果想要在漢陽地域活下去,就需要錢!想要錢就要付出勞力或代價去換去,此乃亙古不變的金科玉律!

要賺錢,海蒂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去冒險者公會登記成冒險者,接著等待公會裡的冒險者前來與自己組隊;可是這裡(漢陽地域)似乎沒有冒險者公會這樣的地方啊!

就算有,初來乍到的外地人也找不到可以加入的門路,而且神職者在漢陽地域的地位似乎不太高,沒辦法用在希里帕亞地域的方式-講道勸說來募款掙錢。

不然已經被拆得差不多的教會跟雷夫牧師也不會淪落到這地步,這一切當然是海蒂自己的腦補,只能用過往對雷夫牧師的印象來填補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實際情況如何她無從得知。

「拉斯塔大神啊……信徒海蒂.布倫德爾,可能沒有辦法通過您給予的試煉了………」

正在難過時,海蒂的腦海中突然閃過"賣春"這兩個字眼!

以前有聽年長的信徒跟來到村裡的冒險者說過,有些貧苦到三餐不繼或是走投無路的女性,會出賣自己的身體與男性交媾,用這種方式來賺取金錢;現在走投無路又沒有賺錢技能的自己,似乎只剩下這種方式了。

「用、用、用……做那檔事……來…來…來……賺取金錢嗎?」

光想整張臉就紅到不行,更別說在信仰上與接受的教育上,都明確禁止在結婚前做那檔事!可是除此之外還有什麼辦法?

就在煩惱之際,有幾個腳步聲往這裡走過來。

「啊~~~~真的有耶!金髮碧眼的小妞~~~~~~」

「呼呼呼呼~~~~~今天晚上又有樂子了!」

「不過高家三少爺也真奇怪,特別喜歡玩破鞋;這樣也好啦,有的爽又有錢可拿。」

海蒂抬起頭,往聲音傳來的方向看過去,三個形象非常猥瑣之人站在巷口前,帶著不懷好意的笑容看向自己。

該怎麼形容這三個人的長相呢?用貼切點的形容法,這三人組從左到右,長相就是惡妖(Goblin)、獸鬼(Orc)、狗頭妖(Kobold),同時依照女性的本能,海蒂立刻知道對方想對她做什麼。

為了保護自己同時也是為了遵守教義,海蒂馬上起身就跑,不過長得像妖魔鬼怪的三人組立即熟練地將她團團圍住,成三角形的包圍網,不管海蒂往哪邊跑,都一定會被三人組中的一人給攔截下來。

「嘿嘿嘿,別跑嘛。」

「唉唷,瞧她金髮碧眼的洋人樣,肯定聽不懂我們在講什麼啦!」

「聽不懂也沒差啦!反正會哭會叫會扭,還有下面的兩個洞夠緊就沒問題了!」

其實海蒂聽得懂對方在講什麼,同時也在想該怎麼辦?

論力氣跟實戰功夫,她自己很明白根本不行,而且也沒有足以戰鬥的勇氣,在故鄉的教會裡,她可是被同儕們被譏笑為"連大老鼠都打不死的海蒂",就能知道戰技差勁到什麼地步。

吟唱神祇魔法呢?戰技不行,不過海蒂對自己的術法能力可是非常有自信的!這方面她可是被稱為"受到拉斯塔大神特別眷顧的孩子"。

幸好身上的魔導器-白光錫杖還在,可以藉由魔導器的力量引出源自於心靈的心力,再轉換成瑪納(Mana)擊發出去。

除了艾爾芙(Elf)和黑爾芙(Dark Elf)這類天生不必靠魔導器,就能任意使用術法的特殊種族以外,其他絕大部分的人屬種族若沒有魔導器的協助,任何術法都無法發動,這是阿納托里亞大地上的所有術法的基本運作方式。

除此之外,任何系統的術法都需要吟唱時間,然而眼前這三個無賴,會給予自己吟唱的時間嗎?

可是現在也管不了那麼多了,拚死掙扎總比什麼都不做在原處等死好!海蒂閉上雙眼、開始集中精神,吟唱起發動神祇魔法必需的神撰語!

「哎呀,這小姑娘想幹嘛?」

「現在要求神救救自己嗎?」

「與其求神,不如求求我們不會把妳肏壞還比較實在些!」

「不過三少爺不是特別喜歡被玩壞的破鞋嗎?所以我們還是把這小妞兒給肏壞吧。」

「嘿嘿,這樣挺不錯的!」

三個無賴嘻嘻哈哈的嘲諷和逐漸逼近的腳步聲,影響海蒂沒辦法集中精神吟唱神撰語的效果相當顯著!而且腦海中還浮現出最糟糕結果的影像。

『不行!不要想!不要想!不要想!不要去想那些事情!』

越是不想要,腦海中那幅自己被三個無賴凌辱的影像就越來越清晰,精神也無法集中、更沒辦法好好將神撰語詠唱完。

無賴們淫猥的笑聲跟腳步聲,海蒂越是不敢張開眼,想要轉身拔腿就跑,可是腳卻怎麼樣都動不了,同時她也發現自己雙腿的力氣不停流失,似乎就快要站不住了。

就在海蒂覺得純潔跟性命都要保不住的時候,"啪"的一聲,她聽見那個長得像惡妖的人大喊:「是誰!敢偷襲你爺爺我!」

同時三人的逼近腳步聲全都停了下來。

危機暫時解除,海蒂趕緊睜開眼睛,雖然入夜看得不太清楚,可是她確實看到那個惡妖(人類)的額頭,不斷流出殷紅的鮮血。

「啊,紅色的血!真的是人類耶!」

長得像妖魔鬼怪的三人聽不懂拉曼亞語,也沒空閒管海蒂到底說了什麼,他們只知道現在有人躲在暗處偷襲得逞,讓他們非常很不爽!

接著又"啪、啪!"兩聲,獸鬼(人類)跟狗頭妖(人類)的額頭,也受了跟惡妖一樣的傷。

「淦!搞這種偷襲手段,是不是男人啊?快點滾出來像男子漢一樣單挑!」

「單挑啦!」

「出來單挑啦!沒卵蛋的傢伙!」

三個長相像魔物的猥褻男不停的叫囂,最後在惡妖(人類)的:「哎呀!鼻子!我的鼻子啊──!!!」慘叫下,倏然出現。

出現是出現了,可是對方一身黑衣、又帶個帽兜,再加上天色黑暗,根本看不出相貌如何。

鼻子整個凹下去、還不停流血的惡妖(人類)怒喝:「你這王八羔子!竟敢打壞你爺爺最英挺俊美的鼻子!」

隨即擺出了架式-只是一般流氓地痞用的流氓王八拳,還沒跨出一步,他的頭就跟脖子分家了。

這時獸鬼(人類)跟狗頭妖(人類)才發現,那個黑衣人手上不知何時多了一把刀。

「那把刀是什麼時候出現的?」

「可惡!拿著刀就了不起嗎?有本事徒手跟老子打!」

這句話才說完,獸鬼(人類)就立刻身首異處。

瞧見兩個夥伴眨眼間就腦袋搬家,僅是一般潑皮無賴的狗頭妖(人類),嚇得魂都沒了、下面的東西也都縮回去了!接著連忙轉身就跑!顧不得什麼同伴情誼跟穴兄弟之間的友情,先保住自己的性命才是最重要的!

沒跑幾步,他的下場馬上就跟另外兩個一樣,腦袋從脖子上飛出去。

砍下三顆頭顱後,黑衣人甩掉刀上的血漬,把刀收回刀鞘,看到那個異地來的神官少女已經躺在地上昏了過去;大概是看到第一個人身首異處的時候,因為畫面太過震驚而昏厥了吧?

「……看在妳幫忙釣出這三個淫賊的份上,幫妳一把吧。」黑衣人扛起昏過去的海蒂跟雷夫的遺體,從黑夜中消失。

第二天一早,三個淫賊被殺害的消息,傳遍了鎮海郡的大街小巷,大家都額手稱頌,再也不必擔心妻女慘遭辣手摧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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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主題: 1-2   阿納里托亞大地-遙遠又漫長的旅途(Odýsseia) Empty周二 12月 07, 2021 3:34 am

海蒂醒過來了!

醒來第一件事,就是先檢查全身上下、特別是兩腿之間,神官服跟裡面的內衣都完好無缺,而且白光錫杖就在身邊,恰好也想起昨晚看到的最後景色:那個狗頭妖(人類)的頭,突然間毫無預警地從脖子上飛離出去,上頭還帶著一條長長的紅緞子………

回想到這兒,海蒂臉色一陣慘白,還覺得有點噁心想吐,不過肚子空空啥也吐不出來。

這時她才注意到,自己身在一處沒有見過的房間內,擺設跟以前在書上看過的漢陽地域的房間擺設很相似,只是整體上顯得很寒微簡陋-用泥磚砌起來的牆、屋頂是用茅草鋪的,床是不太穩固的木頭製造,眼前還有張桌子跟椅子、房門全是用竹子做的。

「這裡是………」

少女的疑問,在竹門被推開的那一刻得到解答:和自己年齡相仿、穿著漢陽地域當地衣裝:藏青色短褐-從海蒂的觀點來看,穿著只到膝上的短袍配上長褲裝扮,戴著像是頭巾的帽子(結式幞頭)的青年,上手端著放滿食物的托盤走進來,同時也一眼認出他就是昨晚出手相救的黑衣人-手上的護腕是昨天晚上那個黑衣人的一模一樣。

可是……這個人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眼睛也像死掉的魚一樣,毫無生氣跟光彩,讓海蒂覺得有些害怕。

「這裡是農家的房舍,還有什麼想問的嗎?」

連聲音也跟死氣沉沉的外表一樣,無抑揚頓挫又毫無情感,更加深海蒂對眼前陌生人的恐懼與不安。

不過飢腸轆轆以及眼前食物的香氣很快就取代害怕不安,而且托盤上頭居然有昨天看到的很像麵包又白白嫩嫩的東西,很久沒開工腸胃激烈的躁動起來。

「……我想吃那個白白的麵包………」

青年聽不懂海蒂脫口說出拉曼亞語,不過那個飢腸轆轆的眼神跟肢體動作,立即意會過來她想要吃饅頭。

於是他拿起托盤上的一顆饅頭扔給海蒂,接到饅頭的海蒂不顧形象、一大口地狠咬下去!

「嗚嗚嗚……好好吃………」

聽不懂她在講什麼,但看她狼吞虎嚥且感動到流出眼淚,似乎真的餓壞了。

海蒂心中想著:"好甜!好軟!好香!為什麼明明沒有烤過,卻能這麼軟嫩香滑啊!!!!!",可是嘴裡說出來的,就只有"好好吃"而已。

兩三口就把一個饅頭吃完,意猶未盡的海蒂用眼神懇求對方,可不可以再來一個?很快就得到回應:又一個饅頭扔到她手上。

「盡量多吃一點,等一下就用身體來償還。」

有聽見、可是專注於吃饅頭上而沒聽清楚的海蒂,繼續埋頭吃饅頭,等到第二個吃完、肚子稍微飽了,才驚覺剛剛的那段話好像非常危險。

「那個……用身體償還是指………?」

海蒂吃飽後神智回復,也懂得要用生硬的漢陽語提出疑問;她現在的心情可是七上八下、忐忑不安。

對方也正好把剩下的饅頭全部吃完,然後一步步走進海蒂:「哦,妳會講我們的話呀,就是字面上的意思:用身體來償還吃掉饅頭的錢。」

接著一把抓住海蒂纖細的手腕!

「不不不不不不要!我可以用其他的方式還這個白麵包的錢!但是請不要用我的身體來償還!」

青年根本不聽海蒂苦苦哀求,直接把她硬拖出房子外,接著把一根鋤頭交到她手上、再把一頂斗笠往她頭上戴。

「現在田裡很缺人手,過來幫忙。」

「欸?」

「欸什麼?還是妳想要另外種身體償還?」

「不不不!這個就好!這個就好!」

會錯意又表錯情,海蒂現在的臉比成熟的蕃茄還要紅。

可是對方真要那種身體償還的話,自己根本無從抵抗,因為那一握海蒂就立刻明白,無論腕力還是體能,自己完全是被壓制的一方,只能任憑對方被予取予求還無法抵抗。

只是單純被抓去耕田真是太好了!

耕種是件苦差事兒,拿著比鎚棍(Mace)還要重的鋤頭,要不斷高高舉起、重重落下地鋤下去,弄得她肩膀跟手臂都痠得要死!而且這個田不是家鄉的旱田,是水田!穿著長袍下水田工作,自然全身都是泥巴!而且又因為站不穩而跌倒好幾次,狼狽到了極點。

看到海蒂的窘樣子,除了那個強迫海蒂來耕田的青年,在田裡工作的所有人,臉都成了"冏"字。

大家都在心裡嘀咕:『這小姑娘怎麼這麼沒用啊!』卻很溫柔的不講出來。

畢竟人家也是非常努力在耕作,雖然效率奇差無比又笨手笨腳的,而且已經快變成泥巴人了。

弄成這德性兒,大夥實在看不下去了,紛紛過來七嘴八舌地叫海蒂把鋤頭放下來,把她帶到田埂間叫她坐著,只要坐在這裡就好!

從異地而來的金髮碧眼的神官少女,現在全是爛泥的坐在田埂上,看著其他人辛勤地耕種。

還在故鄉教會的時候,日常活動就是按照三餐的早中晚以及睡前祈禱,每天學習神學、神祇魔法、各類知識跟文字,外加戰技訓練,以及打掃洗衣裁縫、輪班到廚房揉麵包做餐點,還有下田耕作。

下田耕作這工作,基本上輪不到女性神官來做,頂多是收割的時候才下田幫忙,所以洗衣、裁縫、料理都能勝任的海蒂,不會耕作、也沒法兒耕作。

「……教會被拆掉……雷夫牧師大人也死了……還碰上強盜差點失身……現在又沒能幫上大家的忙……我來漢陽地域究竟是為了什麼?」

在海蒂自怨自哀的時候,突然有人大叫:「不好了!麻胖子被蛇咬到了!」

這麼一喊,包括海蒂在內,通通跑到圓滾滾胖嘟嘟、臉上盡是麻子的農夫身邊,看著他臉色跟嘴唇都在發白、腳踝有道很清晰的蛇類咬痕,傷口還發紫腫大。

抓海蒂來耕田的青年,看到麻胖子傷口,馬上就說:「這是被赤火鍊蛇給咬傷的,此種蛇毒發作得非常快速,不快點解毒或是切掉被咬到的地方的話,大概等一下就會死了。」

「這位少俠,沒有砍掉腳以外的辦法嗎?像是解毒藥之類的!」

被農夫稱作少俠的青年,看向想幫忙卻不知該如何下手的海蒂,少女馬上就意會過來,可是重要的魔導器-白光錫杖卻不在身上!

在很久很久以前,人類因為被神祇懲罰之故,無法再如過去與精靈物種一樣的自由任意使用魔法;之後為了能再次駕馭魔法,人類開發出"魔導器"這類道具,藉由魔導器的力量、引出身體內潛藏的心力,使得人類成功再次使用魔法。

魔導器之所以重要,就是因為沒有它的話,即使是修為高深的大法師或大主教,也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海蒂知道現在是需要自己的時候,但是白光錫杖卻沒帶在身上,正想趕快跑回去拿時,那位少俠已經把白光錫杖拿出來,遞給她。

「快點,人家還等著妳救命。」

接下白光錫杖,海蒂馬上吟唱"解毒"的神祇魔法,只見麻胖子被毒蛇咬到而腫起的傷口漸漸消除、發紫的部份亦逐漸淡化,發白的臉色跟嘴唇也一點一滴地恢復紅潤。

雖然還很虛弱,但是麻胖子身上的毒素已經被清除乾淨,脫離死亡的招喚。

麻胖子一得救,身旁的農夫們感激地向海蒂磕頭跪拜,弄得少女不曉得該怎麼辦才好,只能連忙把他們扶起來。

『太好了……我終於為這個地域的人們做了些什麼了………』

之後,海蒂理所當然被這些農民們奉為上賓,除了替她洗乾淨身上的爛泥,還把那件髒兮兮的神官服也給洗了,給她穿上這個國家的女性穿著的一般衣裳的一種-襦裙,還給了一大堆農作物-捲心菜、胡蘿蔔、番薯、芋頭,跟小黃瓜做為謝禮。

被塞了一大堆謝禮,海蒂覺得挺受寵若驚的,這裡的人和昨天在城裡的人不一樣的態度,讓她有點感動、心的裂痕也慢慢癒合起來。

拿到新衣服襦裙跟大量的農作物,洗好的神官服也因為天氣好太陽大,沒多久就曬乾了,身為拉斯塔的侍祭自然是把神官服穿回身上。

同時田裡的農活也已經完畢,少俠跟農夫們寒暄個幾句後就自行離去。

海蒂見狀趕忙追上去:「等一下!」

「幹嘛?」對方停下腳步。

「那個……謝謝你昨晚的出手相助!還有……雷夫牧師呢?」

「那個醉死的老頭?他已經下葬了,妳要去他墳前上個香嗎?」

「上個香?」

「就是弔祭他的意思。」

少女點頭,少俠便揮手示意要她跟上來,兩人一起到達雷夫牧師的安眠處-蕃坊司管理的異地人墓園。

這裡埋葬的,全是來自異地之人在本地死去後,由蕃坊司管理埋葬,並按照不同地域死者的墓碑上,用祂們的母語刻墓誌銘;這方是方便往後死者的親屬來此認屍,進行遷葬時易於作業,裡頭當然也有永遠回不去故土的死者,永遠地長眠在異鄉之地。

到了雷夫的墳前,海蒂雙手合十、單膝跪下,用很輕的聲音念著神撰語,這段神撰語是為了安撫靈魂與死者的祝禱詞,意思大約是"塵歸塵、土歸土,放下塵世的一切,前往神的所在之地,安息吧。"

唸完祝禱文後,海蒂站起身來,眼眶還有點紅紅的,少俠沒說什麼,兩人不發一語一同走出墓園,離開墓園海蒂才向少俠表達深深的謝意:「真是非常謝謝你的幫助。」

「順便而已,那麼告辭了。」

少俠轉身就要離開,海蒂連忙叫住他:「等一下!」

「又怎麼了?」

突然間,海蒂腦袋一片空白,不曉得該說什麼才好;請你讓我成為你的夥伴!這樣好像不太對……請幫我回到希里帕亞!這也好像有哪個地方很奇怪………

最後,腦中終於出現比較適當的答案:「少俠先生請告訴我,在這裡要如何成為冒險者!」

「冒險者?那是什麼?」被這麼一問,少俠雖然仍是面無表情的模樣,但他顯然被這問題給愣住了!

「咦?漢陽地域沒有冒險者嗎?可是少俠先生給人的感覺很像是冒險者………」

「哦,是那個啊;這裡確實是沒有冒險者,應該說這裡的冒險者不叫冒險者,叫做遊俠。」

「遊…遊俠?」

「跟你們所謂的冒險者很相似,不過要符合"俠"又有很多囉嗦的要求……總之,妳就先把遊俠想成跟你們的冒險者是類似角色的就是了,反正幹的事情也都差不多。」

沒有聽得很懂,不過海蒂還是乖乖的點頭。

「至於妳想成為遊俠……放棄吧,那是很危險的,妳乖乖做傳教士就好。」

「……可是……我的行李跟錢全部都偷了,投靠的雷夫牧師也死了、教會也被拆了,還差點遭到歹人毒手……求求你,讓我待在你身邊,雖然我沒什麼力氣,可是神祇魔法的話絕對沒問題!不行的話,至少也幫我找到可以投靠的人!」

海蒂很清楚,自己一人在完全陌生的漢陽地域是絕對活不下去的,所以不管怎樣都要跟著這個遊俠,除了可以得到人身安全保障外,或許有一天可以在此地自力更生也說不定。

只不過……遊俠跟冒險者是同樣的話………現在身無分文的自己,該用什麼來滿足遊俠?想來想去,好像剩下自己的身體啦!

以前有聽說過,一些貌美女子或女冒險者,在沒有錢的情況下會用自己的身體作為報酬,雇用願意為自己做事的冒險者………

這樣難堪的情勢即將要落在自己身上!?

『嗚哇!早知道就不說錢也被偷走了!』

可是結果很出乎意料,少俠回答:「……好吧,反正這樣最後的額度也就完成了………」

「最後的額度?」

「沒什麼,是妳不用知道也沒關係的事。」

其實很想追問"最後的額度"是什麼,但是怕對方生氣反悔而不敢追問下去,而且既然對方答應,就趕快自我介紹吧!至於那個難以啟齒的事……就先裝死吧!

「我是海蒂.布倫德爾,來自希里帕亞地域的萊茵哈特帝國,拉斯塔的侍祭。」

「我是宗……繼武,一個遊俠。」

少俠宗繼武的舉動,讓海蒂又多了一份好奇,可是她決定先暫時藏在心裡,等到對的時候再提出來質問就好。

總而言之,當地人跟異地人的組合達成了,之後會發生什麼樣的故事,只有操縱命運的神祇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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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納里托亞大地-遙遠又漫長的旅途(Odýsseia) Empty
發表主題: 1-3   阿納里托亞大地-遙遠又漫長的旅途(Odýsseia) Empty周二 12月 07, 2021 3:36 am

有宗繼武陪伴,海蒂心安了不少,至少不會再被當地人無視或餓肚子了,而且昨天看到的東西她好想每個都品嘗看看……不過直接提出這要求未免太過厚臉皮了,而且接下來要該做什麼比較重要。

「那個……宗…先生?我們接下來要去哪裡?」

「……先去蕃坊司。」

「蕃坊司……是什麼樣的地方?」

「妳的行李跟錢不是都被偷走了嗎?包括能證明身分的度牒也是吧?」

「度牒?度牒是什麼?」

「證明妳是神職者的東西,有那個的話可以省去賦稅跟勞役,還可以在一些地方省去勘合跟過路費,妳那邊沒有這種東西嗎?」

「哦,是身份證,我有!可是……連同行李一起被偷了……那宗先生也有嗎?證明是遊俠的證件。」

宗繼武從領口拿出一塊木製的圓牌:「這個是行遊,專給遊俠和鏢局使用;沒有這個的話,要去任何地方都有困難,應該說沒有能證明自己身分的公驗證件,哪裡都不能去,被官府抓到的話可不是繳罰金或是被打個幾板就能了事的。」

「那個……繳罰金我能理解……打個幾板是?」

「當眾把褲子給扒下來,用棍子狠打一頓,沒弄好或許會丟掉性命也說不定。」

聽到"當眾被脫褲子打屁股!",海蒂嚇得臉色慘白!雙手緊緊護住自己渾圓的屁股:「這這這這這這樣的話該怎麼辦?」

「去蕃坊司申報,看看有沒有補救的辦法。」

「那就請快點帶我去吧!」

於是宗繼武帶著海蒂,前往鎮海郡的蕃坊司。

蕃坊司顧名思義,就是專門管理來自外地域人士的機構。

由於異地的風俗習慣與本地差異甚大,所以大部份多是來自同一地域的人居住在同一個地方,形成一個有別於漢陽的小天地。

例如來自珮爾夏地域的人,就會群居形成佩爾夏社區-也就是坊(居住區)、有些甚至開啟店鋪做起生意來-形成了市(商業區),成為住商混雜的市坊合一,這是過往的市坊分離制度因戰亂荒廢破壞後,經濟往另外一個層級進化的證明。

因此在衛國的沿海地區的行政區,幾乎都有設置蕃坊司,由蕃坊中推選出來的蕃長擔任蕃司令(蕃坊司長官),和當地官員進行協商跟管理。

除了辦理蕃學(異地人學校)、宣傳宗教、生意往來、僑居移民外,也有處理犯罪跟婚商喜慶等事宜。

行李跟證件被偷的海蒂,當然是去找鎮海郡的蕃坊司補辦證件;若不是有當地人出手相助跟指點迷津的話,她當然不會知道有這門路、也不會平安無事地站在這裡。

在宗繼武的帶領下,海蒂來到屬於希里帕亞地域的蕃坊司,裡頭當差的胥吏(辦理行政文書宗卷,以及各種雜事的事務員),一副賭錢賭輸了又跟老婆吵架、然後被盛怒的太座大人狠扁的嘴臉,左臉上的紅辣巴掌印跟右眼的瘀青,完全印證那張嘴臉陳述的事是事實無誤。

「你倆沒事跑來這裡做甚?沒事就點滾回去。」

胥吏的態度奇差無比,更加印證他賭錢輸很大、還被老婆家暴的事實。

見到胥吏這種態度,海蒂很不習慣也不太適應、甚至有點退縮;不過現在跟昨天不一樣了!她馬上用求救的眼神,看向宗繼武。

宗繼武也不囉嗦,直接從懷裡掏出幾枚龍銀(漢陽地域通用貨幣):「我身旁的小娘子昨天才到這裡,行李跟度牒就被偷走了,要去掛單投靠的教會也被拆了,那個教會的牧師也在昨天不幸死了,所以能不能給點方便,重辦一張度牒給這小娘子?」

看到錢心情就稍微好一些,胥吏回答:「真是不幸啊,關於這點我個人也是很同情啦,可是現在空白的度牒很缺,要從尚書省的祠部司那裡申請也需要一筆錢跟時間………」

胥吏一邊說、一邊右手把龍銀給收下櫃台,左手放在櫃檯上不停的搓揉手指;海蒂看不太懂是甚麼意思,宗繼武倒是一看就明白,立刻再掏出十多枚龍銀。

一收到錢,胥吏的態度馬上就一百八十度大轉:「嗯……記得幾天前祠部司好像又分發了一份空度牒來,好像還有剩,我幫你們瞧瞧。」

接著胥吏走進堂內,過一會兒後拿出一塊木製的圓牌:「小娘子妳運氣不錯,剛好剩一個空度牒,現在就給妳填身驗。」

聽到陌生名詞,海蒂馬上就看向宗繼武,宗繼武也立刻替她解答:「就是妳的姓名年齡跟身家;妳告訴他,他會替妳填寫。」

雖然衛國繁榮,但是教育普及程度仍舊不高,大部分的人都是文盲,這點在阿納里托亞大地上的任何地域都是相似情況,是以申請這類文件時都是申請者口述、胥吏捉刀。

在海蒂口述、胥吏抄寫下,新的度牒總算完成了,接著再由宗繼武作保,以後有出事的話就由他跟承辦胥吏負責。

最後是再繳手續費跟辦理費,一共七十五龍銀,這還沒有包含剛才行賄的金額。

花了一筆錢,總算是重新申請到度牒、終於能再次在這個國家內自由活動了,海蒂相當高興,心情一好一放鬆、肚子就發出"咕嚕嚕嚕嚕~~~~~"的叫聲,很不好意思地看著宗繼武。

「妳的食欲不錯嘛。」

「欸嘿嘿嘿嘿……不好意思。」之後兩人便上街填飽肚子去。

來到昨個兒經過的大街,她就毫不客氣的點了昨天想吃可是吃不到的東西-白白嫩嫩的饅頭早上吃過了,放在油鍋裡炸成金黃色像長棍麵包的叫做油條。

泡在金黃色的水中像是布丁般的白色玩意兒是糖水豆花。

在湯水中載浮載沉的雲朵狀物體為餛飩。

盤子中香味四溢的與綠色跟紅色交雜在一起的金黃色小方塊是炒豆干。

在大鐵鍋裡滋滋作響的大白包叫做水煎包。

每吃一口,新奇的口感與味蕾就不斷在舌尖跟口齒間製造衝突,每一口都讓海蒂陶醉到不行,一股"生活在漢陽地域竟然可以吃到這麼多好吃的食物,真是太過分了!"的幸福感油然而生。

味蕾跟胃袋已被漢陽地域的路邊小吃征服,海蒂一臉心滿意足的模樣,足以讓旁人懷疑,希里帕亞地域的食物是很難吃嗎?

滿足口腹之慾後,海蒂問早就吃完、碗盤堆積如山的宗繼武:「我們接下來要做什麼?」

「先把村民給的蔬菜賣掉,然後去希里帕亞的蕃坊找可以投靠的對象,如果找不到的話就先找工作賺錢,或是離開鎮海郡去別的地方碰碰運氣。」

一提到關於錢的事,剛才幸福的心情就少去一大半,這些吃的跟補辦度牒的開銷,可能還有雷夫祭司的喪葬費,全是由宗繼武出;沒有在外與冒險者組隊過的自己,不清楚金錢分配該怎麼算,況且就算是對方好意,也不能這樣一直白白吃喝他人。

所以,海蒂繼續問:「那……如果要找工作賺錢的話?」

「哦,妳想要賺錢?」

「是的,承蒙宗先生的好意,我才能脫離窘境,可是也不能一直這樣下去,所以我想知道這裡冒險者賺錢的方法。」

「要自食其力嗎?」

海蒂很用力的點頭。

「那妳希望做怎麼樣的工作?」

宗繼武反問她,海蒂一時間答不出來,她對冒險者的既定印象就是:去冒險者公會接洽委託,然後去迷宮或遺跡清除魔物跟挖掘寶藏,還有些委託送信處理特殊事情,大致上就是如此。

宗繼武說過,遊俠很類似冒險者,可是從昨天到現在,海蒂在街上都沒有看到類似遊俠公會的東西,搞不懂遊俠到底是怎麼接洽委託賺取金錢的。

「這個……我不太清楚………」

「那就先實際看一遍,看過一遍後才比較好決定要做什麼工作。」海蒂連忙點頭。

宗繼武伸手指向街道前面一點的地方,那兒兩側各有一家酒館,左邊的叫做杏花村、右邊的是獅子樓。

「那兩家酒館,有一家是專門介紹遊俠這一類人士各種委託的酒館。」

「是哪一家?」

「店家招牌角落處有個小小的劍標記,那個就是會介紹各種委託的酒館。」

「啊,是杏花村。」

「等會兒先把蔬菜賣掉,然後再去杏花村,看有什麼樣的委託。」

結清食物的帳款後,兩人便一起去找了間餐館把村民贈送的蔬菜給賣掉,賣掉的錢全交給海蒂,數目不多但海蒂身上總算有些錢了。

接著再一同去杏花村,讓信俸光明神拉斯塔的神官小姑娘,親自見識漢陽地域的冒險者(遊俠)們的生活方式。

雖然是由宗繼武帶進來,可是一進入杏花村酒館,裡面的氣氛跟外頭簡直是兩個世界!

酒館外面是熱鬧紛嚷的市街、但裡頭卻是充滿了肅殺之氣、客人們全是凶神惡煞、滿臉橫肉之輩,武器放在隨時可以使用的位置,彼此之間不交談也說話,有種隨時都在準備吃掉別人、或是防著被別人吃掉的險惡氣氛。

一時間,海蒂彷彿進入希里帕亞地域部分國家中仍存在的鬥技場,裡頭的人就像等候室中等待上場的鬥技士(Gladiator)一樣,隨時處在備戰狀態、活像是飢腸轆轆的猛獸虎視眈眈地注視周遭的獵物,同時也是競爭對手的猛獸,看看是會變成他人的盤中飧還是把他人變成今日的美食。

海蒂拉住宗繼武的衣角,臉上盡是"這裡好可怕啊!我們是不是走錯地方了?",快要哭出來的表情。

「放心、沒事,不要做出挑釁行為就沒問題了。」

宗繼武仍是那張面無表情的臉、而且說得雲淡風輕,海蒂可沒辦法那麼輕鬆地看待呀!況且說不要做出挑釁的行為,那是怎麼樣才不會被看作是在挑釁這些獠牙都快露出來的猛獸啊!?

總之,海蒂現在覺得最安全的辦法,就是緊跟在宗繼武的身後、不要和那些滿臉橫肉的人四目相接就對了!

海蒂這樣的表現,讓在場的遊俠們全都嗤之以鼻,間接讓他們覺得帶著癟腳貨的傢伙大概也不怎麼樣,沒有去找碴的必要。

接著宗繼武領著抓他衣角的海蒂,走到酒館內的貼滿公告的公告欄前:「別一直躲在後面,妳不是想知道遊俠的工作有些什麼嗎?會委託遊俠做的事,大致上就是這些。」

海蒂鼓起勇氣,從宗繼武身後走出來,觀看公佈欄上頭貼滿的啟事;遊俠的文化水平參差不齊、有的還根本不識字,雖然也可以由識字的人代看,然後唸給大部份都目不識丁的遊俠大爺聽。

如果寫得太拗口太文謅謅的話,搞不好連看的人都搞不懂是啥意思。

是以啟事上的文字都用得簡顯易懂,就怕用得太深奧或太咬文爵字了,遊俠大爺們會看不懂到底啟事內容是什麼。

因為用字遣詞很白話,所以海蒂也能很輕易地看懂公告欄上貼的委託啟事。

委託啟事的內容:幫忙農務和看顧店家、搬運整理文書信件、獵捕魔物或捕捉特定動物、遷徙牛羊馬匹、找尋失蹤人士、教訓流氓地痞、維護市場秩序、排解村里紛爭、修補城牆或河堤、採集藥草、整理有價值古書等,從雜務到希里帕亞地域的冒險者工會會委託的事,這面公告欄上幾乎都有。

「除了這些以外,還有比較高難度的委託不會貼在公告欄上,而是經由"傳書"的手法傳遞給遊俠。」

聽了宗繼武的補充,海蒂好奇問道:「那……所謂高難度委託是?」

「暗殺指定人士、擊殺危險要犯或妖魔鬼怪、替人報仇、搶奪貴重物品或運輸隊,還有討伐盜賊跟綁架暗殺要人。」

「……聽起來……怎麼覺得……有些……危險啊………」

講得很含蓄,不過海蒂的意思就是"為什麼會有像是暗殺者、強盜,甚至是賞金獵人的委託都有啊!"。

宗繼武很淡然的回答:「因為是遊俠。」

不過這回答並沒有解除海蒂的疑惑,只讓她覺得文化差異跟文化代溝大到不行啊!可是現在身邊的遊俠是可以信賴的,所以遊俠應該也和冒險者一樣,有好人也會有壞人……吧?

「看了那麼多委託,有妳想要接的嗎?」

「咦?我嗎?」

被突然指派可以選一個想做的委託來做,信奉拉斯塔的神官少女嚇一跳,她沒想到對方會讓自己挑選一個委託來做做看,一時半晌不曉得該挑選哪個,而且這裡的氣氛海蒂實在受不,只好搖頭婉拒宗繼武的好意。

「是嗎?」

見金髮碧眼的少女沒有想承接的委託,宗繼武便離開這間遊俠接受委託的專門酒館,身後的洋人少女繼續拉著他的衣角、躲在背後一起跟著離開。

離開杏花村酒館後,海蒂突然想到昨天晚上的那件事:一擊殺掉危險要犯,能接到高難度委託傳書的遊俠,也就是說這個人是個身手非常了得的遊俠囉!

看起來跟自己的年紀差不多,經歷跟實績卻有天壤之別,海蒂突然覺得自己很沒用。

「接下來妳打算做什麼?去找希里帕亞的蕃坊嗎?還有,妳拉我衣服要拉到什麼時候?」

「啊!對不起!」海蒂趕忙放開拉著的衣角。

不管在哪個地域,女子這樣拉著男子的衣服都非常不成體統,看路人們直盯著他們跟海蒂臉紅到不行,就知道這事有多汗顏。

整理一下情緒,海蒂很快就做出抉擇:「先找希里帕亞的蕃坊吧。」

接受過遊俠酒館的震撼教育,她決定先找同鄉人的社區,這樣對自己的心臟會比較好,介紹的工作應該也會比較穩妥一些。

「這樣啊,那就分頭去找,一個時辰後在杏花村前會合。」

「欸?欸!?欸───!!!」

說完,宗繼武就迅速消失在人海中,留下非常錯愕的海蒂。

人生地不熟的,自己一人要從何找起啊!而且沒也有能知道時間的物品啊!還有一個時辰到底是多久啊!

但是宗繼武已經消失無蹤的當下,孤獨一人的海蒂也只能硬著頭皮,在陌生的大城市中,找尋不知道存不存在的希里帕亞蕃坊。

鎮海郡的街上相當得擁擠、熱鬧,有在逛街的各種族居民,還有忙得不可開交的販夫走卒和攤商店家,每個店家都有很顯眼的招牌,似乎深怕來客不曉得它們在這裡似的。

路上還能看到不少馬車跟轎子穿梭,還有街頭藝人賣力表演,情景簡直就跟希里帕亞地域的城鎮,在節慶日時所舉辦的慶典一樣熱鬧。

說是人生頭一次看到這麼熱鬧的景色一點也不誇張,海蒂小時候有跟過養父一起去過故鄉所在的國家-萊茵哈特帝國的都城普魯士;在希里帕亞地域的國家中,普魯士也算是屬一屬二的大城市,可是熱鬧的程度卻不及這裡-鎮海郡的千分之一,令來自鄉下地方的小姑娘大開眼界。

讚嘆完鎮海郡的熱鬧非凡,海蒂仍舊找不到可以詢問的對象,而且人山人海很恐怖啊!才一恍神,就不曉得自己身在何方了!

知道自己迷路了,於是改變主意-回到那間恐怖的遊俠專用酒館去等宗繼武,雖然那個地方對心臟很不好,但是從此消失在茫茫人海中更恐怖啊!

於是海蒂開始在人海中穿梭鑽動,想要趕緊回到杏花村,可是在萬頭攢動的人海中,渺小的她掙扎完全無意義,沒兩下就被荒洪人海給吞沒,被擠到一間叫做白松茶坊的茶樓,然後站在店門前不知所措。

來自人煙稀少的鄉下地方的神官少女,體驗到萬人空巷之都的恐怖!

就在海蒂不知該如何是好時,一個渾身上下散發著奇妙的氣息、身穿跟漢陽地域的服飾很類似、但又有微妙地不同的群青色服裝與藍條紋披風,腰間插著一把與宗繼武的刀很相似的武器,手持三味線(しゃみせん)、頭戴很特別的斗笠(浪人笠),踏著輕佻的步伐,游移到海蒂的身邊。

「金髮碧眼的小姑娘~~~~~♪有沒有榮幸~~~~~♫邀請妳一起喝喝茶~~~~♪然後蓋棉被純聊天~~~~♫」

這個奇妙的人,用撥片彈湊三味線伴唱著很奇怪的歌詞,而且歌詞內容海蒂竟然聽得懂!因為他是用非常標準的拉曼亞語唱的,明明是漢陽地域人的模樣,可是說的拉曼亞語一點外國腔跟口音都沒有,非常字正腔圓的希里帕亞地域口音。

遠在他鄉聽到標準的故鄉口音,海蒂很感動,可是心中的警報卻不斷響起!這個人散發的氣息太奇妙了!直覺告訴自己,不要跟這個奇妙到不行的傢伙攀上關係!

才想要拒絕,對方馬上又發動一連串歌唱攻勢:「哎呀~~~~♪真不好意思~~~~~♫忘了自我介紹~~~~~♪我是來自中津國的飄泊男子漢~~~~♫名飛鳥號軟派齋~~~~♪直接稱呼我為漂泊的軟派齋即可~~~~~~~♫」

『這個人好煩啊!』

海蒂在心中如此大叫,正想用很禮貌的方式來拒絕對方,突然遠方……不對,是白松茶坊的屋頂上,一個珮爾夏地域裝扮-包著特本(Turban)頭巾、著珮爾夏當地樣式的服飾、腰繫一柄彎刀,拿著烏德(Oud)琴的褐色肌膚青年彈唱:「且慢~~~~~♪」

然後從茶坊屋頂上一躍而下、落下的中途還部段擺出美男姿勢!最後猶如落葉般優雅的翩然落地!贏得看熱鬧的人們跟海蒂一陣熱烈的掌聲。

除了那個自稱是飛鳥軟派齋的,酸溜溜地用自己的母語道:「沒事耍什麼帥啊!這條渾蛋蛇!」

事情還沒有結束,褐膚男使出像蛇一樣的滑行步伐,先滑到軟派齋面前,用肩膀把他推開,再滑到海蒂的身後在將她摟進懷中,用烏德琴繼續彈唱:「這位金髮碧眼的美麗女孩~~~~♪是我命中注定的佳麗~~~~~♫不許你這奇妙的軟派渾蛋~~~~♪染指等一下就要成為我老婆的美人兒~~~~~~♫」

雖然他也是用拉曼亞語彈唱,不過珮爾夏地域的主要語言-薩拉森語的腔調非常重,光比語言能力的話,很明顯是軟派齋佔上風,可是油腔滑調跟軟派奇妙指數都一樣高,有種他們倆個其實是失散很久的兄弟的錯覺。

看到褐膚男把海蒂摟在懷中的親密舉動,軟派齋不爽心情的清楚地顯示在臉上,他使出如魚游般的步法,一口氣溜到褐膚男的身邊一腳把他踹開!

然後改成他搭上海蒂的肩膀,故作親密地用三味線彈唱:「你這條滑不溜丟的蛇~~~~~♪休想偷吃掉我可愛的金絲雀~~~~~~♫」

被踹開的褐膚男,他不高興的表情也非常明確地表現在臉上,可是不曉得是為了自尊還是要故作風流倜儻的模樣,他也用起自己的烏德琴彈唱反擊:「你這個天殺的渾蛋~~~~~♪你娘沒教你別人的老婆是不可以碰的嗎~~~~~~♫快點把我老婆放開~~~~~♪不然就把你這奸夫碎屍萬段~~~~~♫」

當然,對方也用相同的方式回嗆:「哎呀~~~~♪好可怕的惡人先告狀唷~~~~~♫今天就來驅逐有害的毒蛇~~~~~♪保護可愛的金絲雀唄~~~~~~♫」

到這裡,海蒂已經忍不下去了:「我不是你們的命中注定的對象跟金絲雀!還有好好用講的別用唱的來交談不行嗎?」

小姑娘的怒喝,一點都嚇阻力沒有,飛鳥軟派齋跟伊薩特轉過頭來看著海蒂,露出"啊啊,生氣起來也好可愛,不愧是我老婆!"的滿足表情,然後一起同聲唱:「可愛的金髮小姑娘~~~~♪稍微等我們一下~~~~~♫等驅逐完害蟲後~~~~~♪再好好培養感情~~~~~♫然後一同駛向愛的終點~~~~~~♪」

一起唱完後軟派齋就放開海蒂,接著兩個氣味相似的人,各自拔出腰間的武器、擺好架式對峙起來。

圍觀的群眾見兩人拔刀不但沒有驚慌失措,反而很興奮地叫喊:「決鬥了!決鬥了!軟派齋跟伊薩特又要決鬥了!」

「快快快快!把桌子跟椅子擺出來!」

「開盤!開盤!賭哪邊會贏,下好離手!」

「快上啊!中津國的軟派齋!我可是賭你會贏啊!」

「伊薩特!快砍了那個上回軟派我女人的王八蛋!」

「燒賣!燒賣!熱騰騰的燒賣蒸好啦!一籠只要五龍銀!」

叫囂聲跟叫賣聲此起彼落,已經不曉得該怎麼辦的海蒂越來越搞不懂,漢陽地域的人們究竟是何種性格了;而且從眾人的叫嚷來看,那兩個人在這兒似乎很出名,似乎也不是第一次決鬥的樣子。

決鬥當事者一點都不受周遭的影響,聚精會神盯著對方、找尋露出破綻的一剎那。

伊薩特跟軟派齋太過度集中在對決上,圍觀群眾也都把注意力放在那兩個傢伙的對決上,起爭執的元兇見狀,立刻如脫兔般的逃跑!迅速鑽進人群裡!

讓兩個男人不惜決鬥的女人趁機溜了,圍觀的人們壓根兒沒提醒伊薩特跟軟派齋的意思,反正那個也不是重點,最重要的是-有好戲可看!有生意可做!還有開以開賭盤小賺一筆!幹嘛不識趣的打斷這麼有趣又能賺點小錢的好事兒?

好不容易逃出兩個奇妙傢伙的魔掌、鑽進人海中後再奮力鑽出的海蒂,馬上發現宗繼武坐在對街的茶坊擺在外頭的桌椅上,喝著茶、吃著點心、淡定地看著白松茶坊前正在進行中的決鬥。

桌子上頭擺滿了好幾個蒸籠,有她現在非常喜歡的饅頭外,還有黃色跟紫色、裡頭還有與外皮相同顏色,像是果醬般的濃稠液體的異色饅頭(蓮蓉包和芋泥包)。

小巧玲瓏、顏色是白皮頂綠跟黃皮頂紅的小圓柱(燒賣)。

米白色的小顆粒集合而成的小丸子(珍珠丸)。

還有一個茶壺跟幾個杯子,跟一個小碟子,碟子裡盛著許多紅與白的小丁塊,浸泡在不知名的黑色液體中(浸泡大蒜跟辣椒的醬油)。

「……什麼時候在這裡的?」

「從一開始;沒想到這麼快就交到新朋友了,真是不錯。」

「……他們不是我朋友!」

神官少女生氣了!可是她生氣的模樣看起來一點都不像是在生氣,反倒像是在鬧彆。

「要吃嗎?」宗繼武遞上一籠黃色的有餡料饅頭。

氣還未消,不想接受那籠看起來跟聞起來都非常可口的黃饅頭,可是身體很誠實地用手拿了一個,然後大口咬下去。

「好甜……好好吃……這是什麼饅頭?」才吃一口,海蒂就立刻喜歡上這黃色的饅頭了。

「蓮蓉包,有內餡的饅頭叫做包子。」

蓮蓉包的香甜滋味正在海蒂齒頰間流連忘返之際,身後傳來字正腔圓的漢陽語高唱:「且慢~~~~♪我的愛人~~~~~♫」

轉頭一看,軟派齋從圍觀人群中一躍而出!然後宗繼武不慌不忙地扔出一個茶杯,一躍而出的軟派齋,就正好降落在那個茶杯上,接著腳一滑,以顏面朝地的方式,狠狠重摔下去!

事情還沒有結束,在軟派齋以顏面朝下重摔地面的同時,宗繼武走到跟前,手裡拿著不曉得從哪找來的大石磚。

「落石投下。」

「等一下!慢著!我們大家都是能夠交談的人類,放下手上的大石頭好好用講的!」

情急之下,軟派齋不再用唱的、改回正常的講話方式,只可惜:「那就按照你的期望,放下石頭。」

手一鬆,大石磚就直接往軟派齋腦袋落下,傳出"不是這種放下!"的吼叫聲跟"啊!"的慘叫,以及"啪茲!"的砸扁聲,飛鳥軟派齋再也不能動了。

解決掉軟派齋,伊薩特立刻從人群中像蛇似的鑽出來,用薩拉森語腔調很重的漢陽語大聲宣誓:「哼,別以為用同樣的手法對我有用!咕!」

在伊薩特張大嘴大放厥詞之際,宗繼武拿起盛著黑色液體的碟子中拿出好幾顆紅小丁塊,用手指把這些紅小丁塊彈射出去,精準地飛入伊薩特的口中,並順利從喉嚨滑進食道跟胃袋裡。

吞下好幾顆紅小丁塊的伊薩特,褐色的健康肌膚從脖頸一路往上發紅到額頭,瞪大雙睛張開大口:「好辣────!!!」

然後摀住不斷冒出黑煙跟火焰的嘴巴落荒而逃。

這次是字正腔圓的薩拉森語,可是根本聽不清楚他在講些什麼,不過看在嘴巴跟舌頭腫得比香腸還要肥大、還猛烈地燃燒起來的份上,就不跟他計較發音不標準這檔事了。

收拾完兩個登徒子後,宗繼武拉張椅子、示意要海蒂坐下來吃點心,無法抵抗蓮蓉包的滋味,海蒂乖巧的坐下,開始吃起還未嚐過的芋泥包、燒賣以及珍珠丸。

由於鎮海郡有很多來自異地域的訪客,這些訪客不見得會使用漢陽地域特有的餐具-箸,也就是筷子,所以店家都會額外提供刀、叉、勺,給不會使用筷子的來訪者使用。

不是用筷子的海蒂,就是用勺子舀燒賣跟珍珠丸、用手抓取芋泥包,品嘗著香軟柔嫩又彈牙的漢陽式點心,很快就被征服了。

在希里帕亞地域,用"蒸"來料理食材是極其稀有的事,而且當地主食-麵包,可沒有漢陽地域的包子饅頭那麼柔軟,是硬到不行、硬到充當武器防具也沒問題、必須沾著燉菜濃湯,才能讓很硬的麵包稍微能入口。

當然,也不是沒有柔軟可口的麵包跟麵包類製品,只是那是有錢人跟貴族才吃得起的昂貴麵包,出生於偏僻村落的海蒂自然是沒有吃過、也不可能吃到。

所以,她的味蕾很快就被柔軟的饅頭與包子征服。

『啊啊……好幸福啊………』

陶醉在包子饅頭柔軟的滋味中的海蒂,似乎稍稍明白雷夫牧師的心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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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主題: 1-4   阿納里托亞大地-遙遠又漫長的旅途(Odýsseia) Empty周二 12月 07, 2021 3:37 am

吃完點心後,宗繼武對海蒂說:「找到希里帕亞的蕃坊了。」

「真、真的嗎?」喜出望外的海蒂,得到點頭的答覆。

在人生地不熟的異鄉,尋獲到一個能遮風避雨的落腳處,海蒂打從心底感謝拉斯塔的眷顧,還有宗繼武的幫忙。

接著一句"走吧,去希里帕亞的蕃坊",海蒂興沖沖的立刻跟上去!

還在現場沒被收屍,趴在地上像死掉一樣的軟派齋全看在眼中,心中只有無限的血淚跟熊熊燃燒的妒火!

『可惡啊!我可愛的金絲雀,居然被一個莫名其妙的怪傢伙給拐跑了!好嫉妒…好嫉妒……好嫉妒啊啊啊啊啊啊啊───!!!』

就在這時,一名身身材跟容貌都非常姣好、穿著襖裙的少女從附近經過,本來像被打扁的蟲子般趴在地上的軟派齋,猛然復活!像黑漆漆的害蟲似的,飛速爬到襖裙少女的腳邊!

「哦哦哦哦哦哦───!!!美艷動人的襖裙妹妹───!!!有沒有榮幸跟妳一起喝………」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有變態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話還沒講完,從喉嚨扯出像是撕破絹絲似的慘叫聲的襖裙少女,不曉得從哪裡拿出把巨大的榔鎚,使勁全力地往軟派齋身上扒下去!

「噗嘎───!!!」軟派齋就像撲滅害蟲般的被撲滅了。

不管發生任何事、身處何等惡劣的狀態下,都能把全副精力放在搭訕把妹上,真不曉得該對這傢伙給予鼓掌,還是扶額搖頭。

一旁的路人們,一臉"啊~~~~又來了,每天這樣不嫌膩啊"司空見慣的模樣,繼續做自己的事,不管哭著逃跑的行凶少女,也不管被打扁成平面、留著血淚用鮮血寫著"讓我把話說完再扁也行啊"的軟派齋。

在同座城市的另一邊的海蒂,現在陷入了很"囧"的局面。

宗繼武是幫她找到了希里帕亞的蕃坊沒錯,可是這座蕃坊是盧歐希亞王國的僑居地,與萊茵哈特帝國是敵對關係!

這還不是最要命的,更要命的是-兩個國家是信仰同教不同宗,盧歐希亞王國是拉斯塔教的正統教派,萊茵哈特帝國是革新教派。

種種歷史緣由,兩個教派之間的恩怨,可不是隻言片語就能交代、不是三言兩語就能化解彼此的歧見跟歧視,更沒辦法輕而易舉地把數百年間累積的敵對與仇恨給解開。

集會的教堂外表跟神職人員穿著的服飾看起來都差不多,但仔細觀察的話,正統教派的教堂有設置拉斯塔的聖像、革新教派則是設立拉斯塔的象徵符號-凱爾特十字(Celtic cross)。

神職人員雖然都是穿著白色的神官長袍,但是正統教派是白色鑲蔚藍色邊、革新教派是鑲品藍色邊。

更重要的,教堂會在外頭寫上自家教派的名字,避免信徒搞錯發生不必要的爭執;當然,是用拉曼亞文寫的。

看不懂拉曼亞文字、也分不出兩個教派哪裡不同、更不曉得兩個教派是彼此水火不容的宗繼武,就這樣直接把革新教派的海蒂,帶到火坑前讓她直接面對敵對教派的敵意烘烤。

是以,盧歐希亞的僑民們、包括駐地的祭司(Priest),都是帶著"還真敢來啊!異端的妖女!"、"別以為在異地域我們就不敢肅清妳!"、"燒死異端!"、”只有死掉的異端才是好的異端!"等齜牙咧嘴的模樣,巴不得把還沒踏進蕃坊的海蒂生吞活剝。

看著希里帕亞蕃坊的居民毫不掩飾的敵意,還有海蒂快要哭出來的膽怯模樣,立刻意會過來發生什麼事的宗繼武,說句"走吧"就轉身離開,海蒂見狀隨即跟上去,留下沒踏出藩坊步、滿臉青筋暴露的盧歐西亞僑民們。

再怎麼說,這裡還是漢陽地域的衛國,只有在藩坊的範圍內才不會受到當地法律的約束,踏出去的話就是按照衛國的律例辦理,所以這些僑民只能在自家的範圍內對海蒂齜牙咧嘴、進入蕃坊才能對這異端教徒進行異端審問,然後處以火刑、將異端徹底從世間上消滅。

前提是:那個異端要"自投羅網"才行,不進來的話就只能恨得牙癢癢的目送他離去。

遠離充滿敵意的蕃坊後,宗繼武問:「妳以前是做過什麼壞事,所以那群人才對妳這麼恨之入骨?」

「呃……這個……不是那樣……是……該怎麼說………」

一時半刻,海蒂不曉得該怎麼簡潔有力的告訴宗繼武,希里帕亞地域的各個國家,以及拉斯塔各教派的各種恩怨情仇。

想了一陣子,最後只能用很籠統的說法:「這個……就是……他們的國家跟我的國家是敵對關係,所以才會這麼敵視我。」

「……這樣啊。」宗繼武毫無表情的冷淡回應。

沒有一點情緒起伏的撲克臉、無抑揚頓挫的平淡語調,讓海蒂搞不懂他真的明白了嗎?還有究竟在想些什麼?可是唯一件肯定的,是這個人不是壞人,如果他要害自己的話,就不必做那麼多事了。

相信這個對素昧平生的自己出手相助的遊俠,海蒂繼續跟在宗繼武的後頭,雖然不曉得接下來該做些什麼。

時間不知不覺,就到了夕陽時分。

路邊的攤販跟街上的商家,紛紛拿出油燈點燃,把本來逐漸變暗的街道點亮,一片燈火通明。

海蒂的認知中,希里帕亞地域的大多數城鎮在入夜後,絕大部份的店家都會關門打烊,晚上也不會有人在街上走動,更不會家家戶戶都把油燈拿出來用,因為燈油不便宜,就算要照明的話,多半都使用比較便宜又能自製的蠟燭。

而且更重要:治安上的問題,以及魔物在夜晚時分是活動最旺盛的時候,尤其是地處偏鄉地帶的村落最為明顯。

因此入夜後的希里帕亞地域,除非是緊急要事,一般人是晚上能不要出門就盡量不要出門。

可是在這裡,商家在夜晚根本沒有休息打烊的意思,反而點起燈來繼續做生意,而且到了夜晚似乎變得更加熱鬧、有活力。

在晚上依然熱鬧非凡,聽說只在南邊的威路斯聯邦是如此,可是沒實際瞧過也不知實際情況究竟如何,

"晚上不要出門"的常識已經根深蒂固的海蒂,看到這燈火通明的街景夜色,驚訝得合不攏嘴。

「漢…漢陽地域所有的城市都像這樣嗎?」

「就只有衛國是這樣,鄉下地方還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聽當地人這麼說,海蒂稍為安心了些;如果每一個漢陽地域的每一個地方都如此,那實在太過份了(各種意義上)。

「三更(晚上十一點到凌晨一點)前是不會打烊的。」宗繼武追加了一句,讓海蒂更加吃驚!

不過………

『三更是幾點啊?』

正想開口詢問時,海蒂突然想起在船上時除了惡補語言之外,也學習一些關於漢陽地域的常識跟認知,其中一個就是漢陽地域採用的時間是以大時來計算。

一大時等於兩小時、一天分成十二個大時,然後一小時再細分為四刻鐘,這點與希里帕亞地域相同。

不過漢陽地域的時間不是用數字,而是用子、丑、寅、卯、辰、已、午、未、申、酉、戌、亥,被稱作十二地支的曆法來計時,一時辰分成"初"與"正"兩個時段,每時段再分成四刻。

為了讓百姓知道現在是何時何刻,官府會在主要街道上設置台水運儀象台-將、觀測天文的球儀、演示天體運行的渾天儀跟報時裝置組裝成一個天文鐘,能觀測星象也能用來報時,讓普民大眾知道現在幾點幾分,該做什麼事。

『這麼說起來,現在是什麼時候了?』

海蒂開始找尋尋水運儀象台在哪裡,沒兩下就找到了-一座高度約十二公尺的高塔,跟離開希里帕亞地域前所到的海港都市市內的時鐘樓差不多大。

水運儀象台顯示時間的方式,不是用希里帕亞地域的從一刻到十二的圓盤,而是從第三層的司辰裝置(顯示時間)中,跑出穿著不同顏色衣服的木人偶,搖鈴(初)、撞鐘(正)、敲鼓(刻),舉牌顯示現在的時刻。

現在的時刻是,酉初三刻(下午五點四十五分)。

接下來,就是暫時把正事拋在腦後,吃吃喝喝的愉快流水帳了!

一路上,海蒂吃了不少她從未看過的東西-糖葫蘆、涼粉、杏仁豆腐、芝麻球、掛爐餅、蜜餞,就連孜然(小茴香)料理都有!

孜然、砂糖還有胡椒這類辛香料,在希里帕亞地域可是價比黃金耶!在漢陽地域居然平價就可以享受到了!

『啊啊……實在太幸福了………』

陶醉在齒頰留香中的海蒂,又更加明白雷夫牧師的心情了。

幸福過後,接踵而來的是不幸-海蒂自己的錢,在吃完美食後告罄了!她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揉揉眼睛後再看,裝錢的小囊空空無也。

為什麼?怎麼會這樣?為何錢一下就沒了!?

很快,海蒂理解為什麼錢花得那麼快:因為東西都很便宜,所以不知不覺的買太多,錢也跟著在不知不覺中消失殆盡,最佳的證據便是手上滿滿的小吃跟零食。

這一刻,海蒂覺得自己好像跟雷夫牧師的距離縮短了不少。

可是跟雷夫牧師不一樣的地方,是海蒂有可以抓住的浮木-她淚眼婆娑地望向吃得比自己還要多的宗繼武。

「沒錢了?」海蒂很難為情的點點頭。

「沒錢就去工作。」

「可是………」

沒錢就去找工作做是理所當然的,可是一想到遊俠的工作內容還有那些一臉橫肉的遊俠,海蒂就快哭出來了。

「港口不是有徵求整理書庫的工作嗎?去杏花村把那張告示撕下來,再去港口那邊就好。」

「……我自己去?」

「不然呢?」

海蒂真的要哭出來了,而且她彷彿看到雷夫牧師在不遠的地方,招手叫她過來這邊。

「……現在去撕告示也沒辦法去港口,不如卯初(早上五點)時再去。」

宗繼武這麼說,海蒂鬆了一口氣,那麼一大早去應該不會碰上那些凶神惡煞,頓時安心不少。

之後,海蒂跟著宗繼武找了間有提供食宿的客棧-碧海青天,店家的生意相當興隆,除了端著各色菜餚不斷在桌子之間穿梭的服務生,還有漢陽的吟遊詩人(樂工)在演唱民謠,好不熱鬧,好像每天都在過慶典節慶似的,難怪雷夫牧師會沉淪下去。

海蒂還在注意熱鬧的飯廳時,宗繼武已經訂好房間,向店夥計交代後便悄然離去,等到海蒂的注意力回來的時候,才發現那個人不見了!

急忙四處張望宗繼武人在哪裡,那名被交代的店夥計立刻過來跟海蒂說明。

當然,海蒂急忙追問:「他有說要去哪裡嗎?」

「少俠說他另外有事要去辦,姑娘您就別再追究了,況且繼續追究下去也不太好吧?」

店夥計話中的意思,海蒂聽明白了;若是沒有白天去遊俠專用酒館的話,神官少女一定會很執著地追問下去。

『是去做遊俠的委託嗎?是搶劫?綁架?還是去暗殺?』

沒有住追問下去,可是心頭的疑惑跟猜測一直盤旋在海蒂的心頭久久揮之不去,回到訂下的客房後躺在床上,仍是翻來覆去的無法入眠,等到回過神來的時候,時間早已進入第二天早上。

「糟、糟了!怎麼這麼晚了!」

教會的作息也是早睡早起,所以海蒂一看天色就知道,現在的時間(早上七點左右)已經晚了!

正當她急急忙忙要衝出房門的時候,發現桌上有一盆洗面水、一碗肉粥跟兩張紙,其中一張是正是海蒂要去撕下來的整理書本的委託,另外一張是該如何前去的地圖。

瞧見桌上那些物品,明明就是應該由自己去做的事,全被一個毫無瓜葛的異鄉人幫忙完成了,讓海蒂感到很不好意思。

「……不多振作多努力一點可不行啊。」

端起肉粥吃了一口,覺這碗肉粥怎麼那麼好喝啊!是施放了讓食物變得美味的魔法嗎?

其實這碗肉粥會這麼美味,只不過是用整隻雞熬煮成的雞湯當底、加入適當的鹽細火慢熬出來的罷了;能下工夫在食物上使其變得更加美味,足以說明衛國的富庶與安穩,更別說居然還有洗面水這玩意兒了。

吃完很好吃的肉粥,海蒂洗了下臉、脫下身上的神官服,換上昨天拿到的襦裙再稍稍整理儀容後就匆匆出發,去承接人生中第一份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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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主題: 1-5   阿納里托亞大地-遙遠又漫長的旅途(Odýsseia) Empty周二 12月 07, 2021 3:37 am

按照地圖的標示走,到達鎮海郡河港口的海蒂,除了抵達漢陽地域第一天見過的海運船外,還有不少停泊在運河上的河運船準備出航。

漢陽地域的南部地方,有很多在玄天帝國時期就開鑿完畢的運河,讓南部地方的商業交流跟物資運送更加方便,同時也有運河能夠直接航向漢陽地域的中心地帶跟北部地方。

這些運河,原本就是為了政治中心所在的北方加強對南方的控制而開鑿,然而在玄天帝國之前的帝國皇帝,好大喜功想把好幾個世代才能完工的浩大工程在一個世代內竣工,其結果就是財政告罄、民怨四起,而且大運河也只完成一部份。

同時為了抵禦外敵跟教訓不聽話的從屬國而大量徵兵,導致農業因而荒廢、各地糧倉也為了支援過度的大軍而耗盡;並且即將告罄的府庫為了再次充實,向民眾橫徵暴斂,搞得民不聊生、怨聲載道。

最後就是天下大亂、舊王朝被新王朝推翻的輪迴再次上演,玄天帝國就是在這樣的背景下建立起來的。

玄天帝國建立後,開始著手修復因戰亂而荒廢的前帝國建設起來的大運河,並且將剩下沒完成的運河重新開工;整條南北大運河跟南部的中小規模運河,玄天帝國整整用了將近一甲子的歲月,橫貫南北的大運河與其支流運河才全部完成。

運河完成之後,整個國家才真正開始逐漸興盛繁榮起來,迎向漢陽地域有史以來、最繁榮富庶的帝國。

即使玄天滅亡後的一百多年,遺留下的運河仍舊滋養著現在的衛國和北方的齊國,讓這兩國成為商業繁盛的富裕國度。

希里帕亞地域也有運河,但沒有像漢陽地域這樣幅員廣闊,而且希里帕亞地域的國家眾多、地方領主也非常多、地形又複雜破碎,如果開鑿像漢陽地域這樣的大運河,豈不是將國門大開,讓敵人方便進出嗎?

而且人力跟財力也不足夠,沒辦法搞出這麼龐大的工程。

一邊欣賞著壯闊的大運河,海蒂一邊看著宗繼武給的地圖,往告示上的地址前去。

遇到地圖上看不懂的部份,海蒂便向早起的當地居民問路,雖說有點怕會不會跟剛到時那樣,大家都對她避之唯恐不及,不過她仍鼓起勇氣去問路。

這回不曉得為什麼,向其他人問路都會得到回答,是因為現在穿著當地人服飾(襦裙)的關係嗎?

想不明白的海蒂,很順利的抵達工作地點:一間用希里帕亞的拉曼亞文跟漢陽的漢陽文,在招牌刻著"萊昂貿易公司"的商館。

到達工作地點,出生以來第一次承接工作的鄉下小姑娘,現在心情七上八下的、緊張的不得了!

反覆的深呼吸、吐氣,不斷的給自己做心理建設:「冷靜一點,海蒂.布倫德爾,就只是去整理書籍而已,沒什麼的;妳可以的,沒問題的。」

情緒整理完畢後,神官少女往前踏出第一步,然後商館就走出來一頭穿著希里帕亞地域豪商服飾的巨怪(Troll),掛著一副"我要把妳生吞活剝喔!"的微笑,用拉曼亞語很親切地說:「歡迎光臨敝社……咦?小姐妳怎麼了?身體不舒服嗎?妳兩眼翻白了耶!沒事吧?」

「父親大人!不是說好要在裡面等嗎?您看您又把客人嚇到翻白眼昏過去了!這已經是第十個了!這樣下去整理書籍的工作永遠沒辦法完成啊!」

從長得像巨怪的中年男人身後,走出一位穿著高級絲綢縫製、有蕾絲花邊的高級連衣裙、綁成麻花辮的亞麻色長髮,身形纖細的少女。

「可是好不容易有訪客上門,不出來親自迎接怎麼可以呢?」

「就是因為父親大太過熱情招呼了,然後又一副巨怪長相,所以才會把訪客全部嚇跑啦!」

「啊長成這樣又不是我的錯!想當年我還在瓦拉利先生船上的時候,可是萬夫莫敵的海上戰士耶!」

「好好好,別再提當年勇了,現在先把被父親大人嚇昏的人抬進去吧。」

站著昏過去的海蒂,就這樣被巨怪模樣的中年男人給抱進去,小心翼翼的放在高級沙發椅上,並將白光錫杖妥善收好,身形纖細的少女則是準備好熱水跟熱毛巾,泡壺香氣四溢的玫瑰花茶,用熱毛巾細心地替海蒂擦臉。

良久,海蒂醒過來,她醒過來第一眼看到的,是個年齡與自己相近的千金,還有一旁笑容可掬的巨怪男。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巨、巨怪出現了啊啊啊啊啊啊啊───!!!」

心中想著"為什麼來到漢陽地域就一直碰到妖魔啊!",身體則是一邊哭叫一邊找尋不曉得跑到哪裡去的白光錫杖。

「父親大人!(惡狠狠地一瞪)」

被亞麻色髮的少女怒斥,巨怪男就像做錯事的小孩一樣,哭喪著臉灰溜溜的離去。

巨怪男離開後,海蒂暫且沒那麼歇斯底里了,但驚嚇狀態仍未解除,而且疑問也越來越多。

亞麻色髮的少女倒杯玫瑰乎茶遞給驚魂未定的海蒂,她看著少女遞出熱騰騰、飄著玫瑰香味的花茶,猶豫了許久,才伸手顫抖個不停的手接下那杯花茶,再猶疑了好一會兒後才喝下去。

看著海蒂稍微鎮靜下來,亞麻色髮少女才開口向她道歉:「真是萬分抱歉,父親大人雖然長那個樣子,但絕對不是巨怪也不是壞人更不會吃人。」

「父…親?大……人?」

海蒂完全不能理解,巨怪能和人類生下孩子!?可是眼前的亞麻色髮少女跟那頭巨怪一點都不像!難不成是抱來的?

明白海蒂無法理解的疑惑,亞麻色髮少女很有耐心地替神官少女解答:「看來您對父親大人有很大的誤會;首先,父親大人是堂堂正正的人類,名字是表倫.德萊里斯亞,雖然長得一副巨怪的模樣跟身軀,但百分之百是人類。然後我是父親大人的親生女兒,艾絲蒂.德萊里斯亞。」

「親生……父女!?可是兩位一點………」

「對,我跟父親大人一點都不像,但確確實實是有血緣關係的。」

海蒂一臉不可置信、亞麻色髮少女艾絲蒂一副"每個人都這麼說,我也向很多人好好解釋過了,再不相信我也沒辦法"的表情,令神官少女覺得非常尷尬,自己方才的行為舉止真是非常沒禮貌。

「那麼,到我們萊昂貿易公司的商館有何貴幹?拉斯塔的神官小姐。」

海蒂臉上驚愕的表情,像是在訴說"我沒穿著拉斯塔的神官服,為何知道我是拉斯塔的神官?",艾絲蒂則是輕描淡寫的回答:「白光錫杖不是只有經過拉斯塔教認證的正職神官才能獲得的嗎?還是說妳的錫杖是從特殊管道來的?」

根據各宗教團體不同,認證為正式神職者跟升格皆有所不同;拉斯塔教的聖格認證跟升格儀式是每三年舉辦一次,海蒂在十五歲時成功獲得正式初階神官(侍祭)的認可,以平均年齡約二十歲左右才能獲得初階神官認證,在及笄之年就取得,扣除那貧弱的戰技,算得上是相當優秀的人才。

至於特殊管道,最常見的就是從禿鷹-這是希里帕亞地域的冒險者和傭兵專用的黑話,意思是收刮死者物品之人,從這類人的手中購買得到。

「特殊管道?有不用經過拉斯塔大神認證的方法獲得白光錫杖?」

再此之前的人生都在偏鄉的小教會渡過,海蒂自然不知道什麼特殊管道,而且被對方這樣質疑有點不太高興。

海蒂這反應,讓艾絲蒂更肯定她是經由正規方式獲得白光錫杖的。

「言歸正傳,我們公司現在正缺人手整理前陣子剛買下來的古籍,不曉得拉斯塔的神官小姐能否幫點忙?」

其實艾絲蒂大致上猜到海蒂來此的目的,但還是這樣詢問她。

提起這件事,海蒂才趕忙把那張告示拿出來交給艾絲蒂,並向對方自我介紹:「我是海蒂.布倫德爾,現在非常需要這份工作!請將這份工作交給我來做!」

從海蒂的表現,艾絲蒂更可以確定她是個初出茅廬的冒險者……在漢陽地域應該說是遊俠才對;冒險者公會無意在漢陽地域開設分會,主要原因是願意前來漢陽地域的冒險者跟傭兵少之又少,不但旅費昂貴、在漢陽地域能做的工作也少得可憐,僅少部份地方或是特殊時節才有大賺一筆的可能。

跟貿易商與神職者相比,冒險者跟傭兵想在漢陽地域大撈一筆,是很困難的,尤其在衛國更是困難。

至於這名叫海蒂的拉斯塔初階神官,艾絲蒂第一個想到的是應該是來這裡傳教的,再來是七月份開始的大事情而來,不過以一個菜鳥神官來說,七月份的大事情是超出她能力範圍的。

「好的,請跟我過來吧。」

答應海蒂的應徵,艾絲蒂領著喜出望外的她來到藏書庫,裡頭盡是堆得亂七八糟的書本,看起來像是好幾百年沒有整理過似的,已經有其他員工開始著手整理了。

艾絲蒂挽起衣袖對海蒂說:「這些書本請分門別類放回書架上就好,現在馬上開始吧。」

「好的。」

整理書籍一事,在識字率低落的時代是件需要專業技能的工作,如果書籍內容是現今沒有再使用的死語或是早已滅絕的古代文字的話,那麼專業技能的要求門檻就會更高。

萊昂商會藏書庫內的古書籍,大部份都是古帝國時期的書本,雖然也是用拉曼亞文書寫,但文法相當古老,差異如同文言文跟白話文,對於古文造詣不深的人而言簡直就跟鬼畫符一樣。

對從小在教會長大,又通過正式認證成為初階正式神官的海蒂而言,替這些古書籍分類根本不是難事,況且正式的祭禱文跟古代神撰語比這些困難多了!

艾絲蒂雖說是雇主,但她也跟著員工們一起動手整理,使得整理進度快上許多,不知不覺就整理完成、時間恰好也進入下午五點,以漢陽地域的計時方式是申初時分。

「呼,整理好了,非常謝謝妳的幫忙,海蒂小姐。」

委託完成後,艾絲蒂付給海蒂應得的報酬,海蒂便向對方告辭;雙方的關係本來就只有這樣單純的僱傭關係,而且目前的海蒂也沒有什麼特別需要結交、或是值得投資的潛力。

第一次工作所得到的報酬,海蒂心中非常高興,有種自己已經可以獨立自主的興奮感,飄飄然地在街道上逛著,並買了幾個乾烙得香氣四溢的韭菜盒,找了可以歇腳的地方(涼亭)坐下來,享受用自己第一次賺到的薪水所買的異地域食物。

吃了一口,菜盒子內餡兒的韭菜跟不知道是什麼的其他食材(冬粉、豆干、蝦皮)的香氣,立刻在齒頰間飄散!希里帕亞地域沒有韭菜,而且有些人不喜歡韭菜的氣味,但是海蒂吃一口就喜歡上這味兒了!

有些傳教士、學者以及商人吃不慣當地食物或水土不服、身子很快就衰敗下去,比較有資本的商人還可以運用金錢,過著類似於在故鄉的生活,但較為清貧的傳教士跟學者,身體不強壯些或不快點適應當地水土與飲食的話,客死他鄉並非稀事。

海蒂看似柔弱,其實身體是非常健康的類型,而且又不挑食,水土不服這種事不會在她身上發生。

吃完韭菜盒後,海蒂仔細看著街上來來往往的群眾,發現漢陽地域的獸人族真的很多!他們跟人族穿著同樣的漢陽式衣服,做著跟人族相同的工作、過著與人族一至的生活,似乎感覺不到彼此間有任何隔閡。

獸人族雖然有著跟人族相似的外貌,不過他們的最大特徵,就是有著獸耳和獸尾,以及一種被稱作"獸化"的返祖能力,也因為獸化的關係,長久以來人族都認為獸人都是野蠻又不開化的粗魯笨蛋。

不過這情形在漢陽地域就有待斟酌,因為在此地有好幾個商行與店鋪是獸人族開的,經營得有聲有色、還雇了不少人族跟里托爾族做員工,反轉不少獸人族的刻板印象。

更令人印象反轉的,是一個頭髮雜亂如鳥窩、留著沒有剃乾淨的鬍子、模樣邋遢、穿著道袍(漢陽地域的男子日常穿著,襬在內的長袍)的人族大叔,正在在苦苦哀求犬族獸人些什麼,然後被那個犬族獸人狠狠一腳踹開,還搶走他身上的一個陶壺。

「不要搶走我的燕南春啊~~~~那是我費盡千辛萬苦才從梁國那邊弄到手的啊啊啊啊啊啊啊~~~~~」

那個人族大叔,不顧面子的抱住犬族獸人的大腿。

「有錢不還清欠債、居然拿去買酒,還是那種現在很難拿到的燕南春!你他爹的渾蛋!要不是看在你雍俠士的臉面上,俺早就把你做成餛飩扔到江裡去啦!」

「就不能看在我是雍廷岳的這份薄面上,網開三面嗎?而且這壺酒已經跟雷夫老爺子約好要一起共飲啦!」

「就是因為你是雍廷岳,所以才沒拿你的劍抵債啦!而且網開三面還補個什麼鳥啦───!!!」

犬族獸人一腳往那個自稱是雍廷岳的邋遢大叔臉上踹下去!

「不───!!!燕南春───!!!不要離開我────!!!」

臉上多道鞋印的大叔,只能趴在地上、眼睜睜地看著犬族獸人把那罐陶壺帶走,然後趴在地上捶地啜泣。

沒有人對當街抱大腿又被一腳踹開的大叔施予同情,因為這個人-雍廷岳,是個嗜酒如命的酒鬼,全體鄉親都一致認為,把酒從他身邊拿走是為他好。

只有異地神官少女不一樣,她走到趴在地上啜泣的雍廷岳,剎時間濃厚的酒臭味從這酒鬼的身上散發出來,就跟雷夫牧師身上的酒臭味差不多,讓她皺起眉頭。

會走近這個邋遢酒鬼大叔,是因為他剛才說了個關鍵字句。

「……這位先生,您認識雷夫牧師嗎?」

聲音明明是自己的,竟然冰冷到自己都認不出來的!但是海蒂沒空管這些,因為她的情緒現在被憤怒充滿。

「……先生?呃……我不是教書的夫子………」

嗅到海蒂言詞中的憤怒,邋遢大叔戰戰兢兢地抬起頭、望著用冷若冰霜的表情,睨視著自己的金髮碧眼少女。

「嗯……敢問這位……姑娘家……是雷夫老爺子的……令嬡?」

路旁的人們都各自做自己的事,可是每個人的耳朵都豎起來,不想錯過這門超級大八卦!

接著,海蒂不由分說、舉起白光錫杖,直接往雍廷岳的頭上敲下去!

「哇啊啊啊啊!姑娘家妳幹什麼啊!這樣打到人可是會死人的耶!」

不過這名邋遢大叔像泥鰍似的,滑溜地避開海蒂使出渾身力量的一擊!並且迅速地拉開距離站起來,慌慌張張的伸手阻止。

「等等等等等一下!我跟雷夫老爺子既沒冤也沒仇,為何身為老爺子女兒的姑娘家妳,不分青紅皂白的打過來?」

「就是因為你……就是因為你……就是因為你……就是因為你的關係,雷夫牧師才會墮落到死掉啊───!!!」

「欸欸欸欸欸欸───!!!姑娘家妳沒頭沒腦的在說些什……麼啊?」

莫名其妙出現的金髮碧眼少女,含著眼淚帶著怒意說自己的酒友因為自己而死掉,還搞不請處事情究竟是怎樣,邋遢大叔雍廷岳,看到街坊鄰里拿著鍋鏟、菜刀、擀麵棍、鬆肉錘、蠟燭、扁擔、掃把、水桶、板凳、大勺子……等日常隨手可得的東西,四面八方地撲向自己。

「等等等等等一下!各位街坊鄰里!各位鄉親父老兄弟!大家有話好說啊啊啊啊啊啊啊───!!!」

「沒什麼好說的!」

「弄哭姑娘家算啥子英雄好漢啊!」

「還以為你只是個爛醉鬼而已,沒想到是這等人渣!」

「能不能好好先聽我講啊啊啊啊啊啊───!!!」

雍廷岳在掙扎中不斷慘叫"冤枉啊!"下,被毫不講理的鄰里街坊狠狠暴揍一頓,從破抹布的邋遢大叔,毆打成更破的破抹布悲慘邋遢大叔。

毆打完畢後,鄰里街坊通通露出一副"啊,完成工作後流了一身舒爽的汗,真是通體舒暢啊!"的爽朗表情,讓出一條路給不知所措的海蒂。

海蒂會那麼生氣,是因為她主觀認定雷夫牧師會落得那樣的結局,全是這個酒鬼引誘雷夫牧師墮落造成的!

對生為孤兒的她而言,雷夫牧師的地位就是溫柔慈祥、信仰堅定的爺爺那樣的角色;敬愛的爺爺變成那副德性,除了憤怒還是憤怒,而且又得知眼前的這個更破的破抹布悲慘邋遢大叔,跟雷夫牧師有不淺的關係,自然而然會把所有的過錯,歸咎在這個破爛邋遢悲慘大叔身上。

當然,這一切沒有直接證據,說雷夫牧師變成漢陽地域的當地醉鬼老頭,全是雍廷岳造成的。

更何況……他都被揍成這樣了,海蒂更不曉得接下來該怎麼辦才好。

此時,鄰里街坊又讓出一條路,宗繼武從那條路走過來;他一出現,整個現場氣溫降了好幾度,鄰里街坊看熱鬧跟湊熱鬧的氛圍頓時消失無蹤,甚至有幾個人趁機開溜。

面無表情的他,環視著周遭的街坊鄰里,每個人都不敢直視那雙毫無光彩的眼眸,紛紛轉頭避開。

「……各位鄉親,接下來的事可以全權由我宗某人處理嗎?」

當然,沒人敢出聲、亦無人敢有意見,就這樣沉默了好一會兒,宗繼武就當在場所有人都默認了,於是逕自抓起破爛邋遢悲慘大叔的腳踝,拖著他離開現場,一旁的圍觀人群很自動的讓出一條路,讓宗繼武可以無礙通行離去。

看宗繼武拖著破抹布大叔雍廷岳逐漸遠去,海蒂也趕緊跟上!

她非常想知道,那個破抹布大叔跟雷夫牧師是什麼關係,也非常想知道雷夫牧師到了漢陽地域後發生了什麼事,才會讓他變成那個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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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主題: 1-6   阿納里托亞大地-遙遠又漫長的旅途(Odýsseia) Empty周二 12月 07, 2021 3:38 am

宗繼武、海蒂以及雍廷岳,在一間叫做松慶樓的茶樓對質,要把雷夫牧師的事情講清楚說明白。

因為是茶樓,所以桌上擺的只有茶跟點心,沒有酒。

雷夫.史塔森,是個拉斯塔教的革新教派牧師;革新教派大多是採用會眾制(Congregational Polity),就是每個地方教會各過各的,大家彼此不相關也不互相往來,偶爾會組成很鬆散的聯盟,加入或退出也都很隨意。

基本上都是獨立教會,最高責任者是當地教會的牧師、或是主任牧師(Senior Pastor),偶有監督教司(Bishop)這種更高階的責任者存在。

在海蒂還小的時候,雷夫牧師就是家鄉教會的最高責任者,是個會嚴格指導學識、家務跟戰鬥技能的嚴師,但是在生活上則是相對寬鬆,在信仰方面只對自己嚴厲的神職者。

所以當年雷夫牧師要去遠行傳教,教會跟村裡的大家都很捨不得,很多人都哭得唏哩嘩啦的;這是海蒂.布倫德爾,對當年的雷夫.史塔森的印象。

破抹布大叔-雍廷岳,對雷夫老爺子的印象是:穿著直裰(兩側開衩且無襬)、隨身攜帶酒瓶或是酒壺、有著紅紅的酒糟鼻跟濃厚的酒臭味,從沒聽他說過半句拉曼亞語,若不是頭髮跟眼睛的顏色,根本就是當地常見的醉鬼老頭。

雷夫老爺子的平日素行是:每天都醉醺醺的,在大街小巷中遊走穿梭,找來一堆破落戶跟浮浪人到教會開酒宴,還呼朋引伴的叫來一群狐群狗黨來同樂,每天都喝得不亦樂乎。

「啊~~~~那個時候不但每天都喝得超爽的,大家還會帶野味跟河鮮來助興,那段日子真是如夢似幻哪~~~~~」

破抹布大叔一臉緬懷著敘述過往,聽得海蒂臉都綠了。

「……沒想到老爺子就這樣撒手離去了……這件事得快點通知大家才行………」

緬懷過往的快樂表情很快就消失了,接著是相當悲傷的表情,雍廷岳拱手告辭,離去時似乎還聽到啜泣和擤鼻子的聲音………

看在海蒂眼中,心情很複雜;小時候的嚴厲不失溫柔的雷夫牧師,跟來到漢陽地域後,成天花天酒地醉生夢死的醉鬼老頭的雷夫老爺子……完全兜不起來………

其實她很希望,那個死掉的雷夫牧師只是個同名同姓又剛好長得很像的別人,真正的雷夫牧師仍活在鎮海郡的某個地方,努力認真的傳教,並過著清貧嚴謹的生活………

可是那個雷夫牧師確確實實是本人,雖然髮際線大幅後退了、啤酒肚也凸了出來、老人斑也跑出來了,過往的氣質也消散無蹤,但是海蒂仍一眼就認出來,在正在被拆掉的教會前的醉鬼老頭,就是雷夫牧師本人………

其實宗繼武有聽過雷夫牧師的傳聞,內容跟雍廷岳講得差不多,在處理雷夫牧師的身後事後,有特別去探聽一下。

雷夫牧師除了招待破落戶跟流浪漢以外,其實還挺常上妓院的,不是那種笑談有鴻儒、來往皆士人的"青樓",而是純粹發洩性慾用的"窯子"。

男人光顧那種地方,不可能只蓋棉被純聊天;除了逛窯子,也經常在賭場流連忘返。

還有,拉斯塔教堂的建地跟建設費用,全是雷夫牧師自費買下的,這可是相當不得了的事;在衛國、尤其是京師重地,房價跟地價可是高到嚇人,就連薪俸高到不行的高階文官,都買不起在重點城市的房子,就連官階一品的大官,都得租房子過日,在正常情況下。

三十年前,衛國有位一品官在國都內逝世,當時在位的皇帝親自冒著雨前去弔唁,沒想到車輦太大,進不去位於狹小巷弄內的租房,讓皇帝不得不在巷口下車輦、冒著雨踏著水,走進巷弄內的租房弔唁去世的一品官。

由此可見,雷夫牧師能在鎮海郡買地蓋房,顯示他的財力有多雄厚;然而擁有雄厚的財力,最後仍落到敗光房地產跟醉死街頭的下場,不禁令人唏噓。

至於怎麼把大筆資產敗光的,詳細大家都三緘其口,宗繼武也沒興趣追問、也不想告訴海蒂這些事。

有些事情,不要知道比較好。

這天晚上,海蒂輾轉難眠;一樣的旅店、同樣的客房,可是心中的煩惱一直揮之不去,起身向信仰的神明禱告也沒多大效用,就這樣翻來覆去到天明。

經過一晚的折騰,海蒂決定到雷夫牧師的墓前再弔唁一次。

從雍廷岳的口中得知雷夫牧師在漢陽地域的實態後,在她心中的雷夫牧師形象已經蕩然無存。

雖然已不在人世了,可是海蒂很害怕再去面對雷夫牧師,即使只是去面對塊不會說話也不會回答的墓碑,但她仍害怕得不想去面對,害怕再一次去面對冷冰冰的墓碑,雷夫牧師還在故鄉的形象便會蕩然無存。

這樣就真正的失去雷夫.史塔森這個人了。

海蒂也知道,就算去前弔唁或繼續向拉斯塔禱告,心中的煩惱也不會得到解答,但是她還是想去、也覺得必須要去。

從下榻旅店到異地人墓園,這段路海蒂覺得每一步都好沉重、好沉重………

感覺像是走了好幾個小時的路,海蒂總算到達異地人墓園,在那裏她看到難以置信的景色-以雍廷岳為首,數十名販夫走卒、破落戶、浮浪人,甚至娼妓都在其中!所有人集合在雷夫牧師的墓前,閉上雙眼、手裡拿著點燃的線香,淚流滿面對著雷夫牧師的墓碑三鞠躬。

看到這一幕的海蒂,驚訝得不知該如何是好。

「啊,老爺子的孫女來了!」

不知道是誰說的,所有人都轉過來、立刻集中到海蒂面前,離她最近的一個中年娼妓,握住海蒂的手,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向她致謝:「謝謝!謝謝!真的非常謝謝!要不是妳的爺爺,我早就因為花柳病被扔掉,不曉得死在那裡了!」

「謝謝妳爺爺替俺把錢還了,不然俺就要被剁成肉塊扔江裡餵魚啦!」

「要不是妳爺爺,我今天就不會站在這裡,真的要感謝妳爺爺的大恩大德啊!」

每個人都哭得唏哩嘩啦,不斷向海蒂訴說雷夫牧師怎麼幫了他們、救了他們,弄得海蒂沒辦法向這些人解釋,其實自己跟雷夫牧師沒有血緣關係。

而且,他們對雷夫牧師感恩戴德的同時,海蒂也對他們感激涕零,因為他們對雷夫牧師發自內心的感激,讓海蒂所認識的雷夫牧師活了起來。

『……我才要……向大家說謝謝……沒有各位的話……雷夫牧師大人……就真的要離我遠去了………』

海蒂內心的感激之詞無法說出口,因為她也跟前來祭拜雷夫牧師的人們一樣,泣不成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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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主題: 1-7   阿納里托亞大地-遙遠又漫長的旅途(Odýsseia) Empty周二 12月 07, 2021 3:39 am

雍廷岳集合雷夫牧師生前幫助過的人們去上香弔唁後過了四天,在松慶樓這樣對宗繼武說:「我現在需要份工作。」

「那就去找啊。」宗繼武這樣回答他。

「呃……我的意思是,有沒有工作可以介紹給我。」

「去杏花村找啊。」

「嗯……我的意思是,可以介紹我輕鬆又好賺的工作嗎?」

「應龍江很寬,綁著大石頭直接跳下去,以後就不必為俗事操煩了。」

宗繼武說完,挟起盤子內的春捲一口吃掉,再喝下一杯茶。

應龍江是漢陽地域南部最長、最大、最廣的河川;若不是沒有海水的味道,站在江邊放眼望去,江河彷彿大海般的壯碩、遼闊。

所以一兩個廢物跳河自盡,對廣闊的江海也不會有什麼影響。

「……這麼說未免太過分了吧?我年紀可是比你大耶。」

多少有點自覺的雍廷岳,抗議的底氣很微弱。

「為老不尊,為幼不敬;要別人尊敬你,就不要做出讓別人沒辦法尊敬你的事。」

被這麼一說,本想回嘴的雍廷岳把話吞回去,搔搔頭、趕忙轉移話題:「對了,雷夫老爺子的孫女呢?怎麼都沒看到她?」

「……她現在被外來的商行看上,每天都有委託給她;你,還有其他人等,可別把她當成那個醉老頭那樣壓榨,她可養不起你們這幫廢物的。」

「唷,把我們講得像蠹蟲似的,雷夫老爺子該吃的、該喝的、該玩的一樣沒少啊!而且他老人家那叫仗義,懂不懂?闖蕩江湖最重要的,就是仗義!」

宗繼武本想說些什麼,可是想想還是不說為好。

雍廷岳見狀,繼續得意洋洋的說下去:「宗老弟,你也是在外闖蕩的人,也受過不少人照顧,像是……欸……嗯……呃……啊……總之,人要彼此依靠才能活得順遂、過得滋潤,明白嗎?」

說完順手拿起盤子裡的一根春捲,塞進嘴裡津津有味的吃起來。

擅自拿走子雞盤子裡的春捲,還吃得津津有味!宗繼武非常不爽!可是臉上一絲情緒的波動都沒有,依舊是面無表情的模樣。

「……港口那邊正在徵求釣客,只要搭上船、釣出水裡面的東西就好。」

「哦哦哦!哎呀,出門在外果然要靠朋友多多打點哪。」

眉開眼笑的雍廷岳,立刻站起來走到宗繼武的身旁,對他很親熱地拍肩又拍背還摸頭,並且又從盤子裡拿了兩根春捲,高高興興地離開松慶樓。

雍廷岳離開後,宗繼武拿起茶杯,還沒送到嘴邊茶杯就"砰"一聲整個碎掉,茶跟碎渣弄得滿手都是。

然而年少遊俠的臉,還是冷冰冰的撲克臉。

隨後,宗繼武付了茶跟點心,還有弄壞茶杯的錢,離開松慶樓隨處逛逛。

今天沒有要去杏花村接單,本來就預計在鎮海郡內閒逛,不過剛剛心情被雍廷岳弄得很不爽,已經沒有四處閒逛的興致。

「真沒想到雍廷岳會墮落成這德性……當初真不該出手幫那渾蛋……算了,反正上那條船不死也會去掉半條命。」

想著"接下來去釣魚吧"的時候,宗繼武看到海蒂…不對,應該是海蒂看到自己,然後哭哭啼啼地跑過來:「怎……怎麼辦?」

心裡叨念著"這次又幹嘛了?",臉上仍是冷硬的表情,從嘴裡說出平淡無情的語調:「怎麼了?」

「我…我……我…我……我被萊昂貿易公司指名委託了!」

「哦,那不是很好嗎?」

「是…是……是被指名要去對付殭屍!」

「妳不是神職者嗎?對付殭屍不是剛剛好。」

「地點在鐵家溝,而且還要買陶俑回來!」

「嗯,鐵家溝的陶俑啊,稍微有點麻煩但不成問題。」

「可是人家不曉得鐵家溝在哪裡啊!」

「……一開始直接說不知道鐵家溝在哪裡不就好了?」

「可是……這是我頭一次受到別人的信任所得到的委託………」

很想告訴這個涉世未深的神官少女,"指名委託"不見得是委託主信賴委託方才予以委託,有的時候是想把麻煩事推出去,或是坑害他人而特意設下的陷阱。

像雍廷岳就是這樣被坑害的………

『……鐵家溝的"陶俑"可是違禁品啊,所以才不能明目張膽的找人來除掉殭屍,而且地點也很偏僻,這傢伙也才剛去那間商行沒幾天………』

正思考著是該把實情告訴海蒂,還是告知可能的實情,要她回去拒絕掉這份指名委託時,神官少女搶快一步:「那…那個……可以告訴我……鐵家溝在哪裡嗎?如…如果方便的話……可、可以陪我去一趟嗎?」

語氣上充滿了不肯定,可是眼神卻透露出"我一定要去!"的堅定;放著對漢陽地域各種不熟悉的她不管,真不曉得會出什麼事。

雖然會出什麼事都跟自己無關就是了。

「……好,我陪妳去。」

原本覺得對方不會答應的海蒂,喜出望外的頻頻點頭。

至於另外一邊的雍廷岳………

「啊啊啊啊啊───!!!這跟說好的不一樣啊!我要下船───!!!」

「哎呀,都上釣龍船了,不好好體驗下釣龍怎麼可以呢?呼呼呼呼呼………」

「不要───!!!不要脫我衣服啊啊啊啊啊───!!!」

「在水裡穿著衣服游泳可是很費勁兒的,大家都男人有啥好害羞的,而且又不是只有你脫光光,大家都一樣喔;哎呀,哥哥你的身材真好哪(趁亂摸一把)。」

「噫噫噫噫噫(渾身起雞皮疙瘩)───!!!等等,為什麼要在我腰上綁上那麼粗的鐵鍊啊啊啊啊啊───!!!」

「當然是為了下水把游龍引誘過來、還有讓餌不要趁機逃走……啊,不是,是要保護下水跟游龍搏鬥的技擊們,也就是你們這些倒楣鬼……呃,不是,是各位技擊們的生命安全著想哪。」

「靠杯啦───!!!你剛剛下水引誘是吧?說了餌是吧?說了不要趁機逃走是吧?還說了倒楣鬼是吧?他叉的真心話都漏出來了還裝個鳥啊!」

「好啦好啦,作為男人要有骨氣!而且天氣那麼熱,下水涼快涼快也不錯啊。」

「不下水的傢伙不要把話說得那麼輕巧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噗通一聲,被剝得只剩下犢鼻褲跟一把劍的雍廷岳、跟著其他的餌(倒楣鬼),一起被肌肉雄壯的威武大漢們一把拎起來,扔進夏季的應龍江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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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主題: 1-8   阿納里托亞大地-遙遠又漫長的旅途(Odýsseia) Empty周二 12月 07, 2021 3:41 am

很久以前、比玄天帝國更加久遠、阿納里托亞曆還尚未成立的年代,漢陽地域已經有一個統一的巨大帝國聳立於世,不過該帝國沒有維持太久,就因為政策過於嚴苛導致各地民變四起而垮台。

紛亂七年後,新的帝國建立,採用了前帝國的部份政策並加以改良,讓國家逐漸安定下來,往後的王朝跟政權持續採用這套統治方式,一直延續至今。

其中最重要的,就是禁止人民擁有武器,理想上就是所有的金屬器具全由國家收歸管控,然後每個州郡縣城都有一定程度的駐兵把守,負責整頓治安、緝捕盜賊跟討伐害獸。

理想上設計是如此,然而實際上根本難以達成。

光是禁止金屬器具,就足夠讓國家最重要也最基本的生產單位-農民吃足苦頭,更別說偏遠地方的村里,既沒金屬器具同時駐兵根本懶得管太偏遠的地方,而且非常容易造成極大的漏洞,導致國家覆滅。

往後的王朝跟帝國,針對這點疏失放寬規定-改成不禁武器並設立團練(地方民兵),同時全面禁止金屬製防具、包括團練在內,若持有的話將會視為謀反叛亂。

古時候就有某位建下赫赫軍功的大將軍,只因為父親的陪葬品中有數百件鐵製鎧甲,就被以謀反罪名起訴、最後在獄中絕食而死的案例存在。

不過凡事都會有漏洞,而且有需要就會有供給,因此可以藏於衣服底下的鎖子甲,就成為想要防禦效果良好的金屬製鎧甲之最佳選擇。

畢竟是明文禁止的玩意兒,當然不可能明目張膽地在市街上販售,因此需要熟門熟路的有特殊管道,才能購得鎖子甲。

萊昂貿易公司,想要的就是方便隱匿又有高防禦能力的鎖子甲。

然而老遠從希里帕雅地域進口,太耗時間跟人力成本;從鄰近的瓦爾傑拉地域和中津國列島進口,有品質跟數量、以及哄抬價格的問題,更別說漢陽地域的當地政府會特別查緝外來商會,那可不是光繳罰金就能善了的事情。

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透過當地的特殊管道購買,這可比花大把銀子兒打通關節,把不知道要搞到何時,才會核發的有期限違禁品販賣許可證搞到手來得有效率、而且更便宜。

鋌而走險、富貴險中求,這就是商道。

五天前,宗繼武帶著海蒂離開繁華的鎮海郡,前往在鎮海郡附近的偏遠山村-鐵家溝,目的是購得當地名產-被禁止販賣持有的鎖子甲。

錢的問題不必擔心,萊昂貿易公司有先給一筆貨款跟一張特殊用途紙,不必代墊。

販賣違禁品自然要避人耳目,首擇地點就是狗不拉屎、鳥不生蛋,遠離城鄉的偏僻地方,沒有任何驛站或是官道可以抵達,只能徒步、騎馬,或是騎乘看起來除了沒有喙、利爪跟尾巴,其他都跟超大型的野雞(環頸雉)沒兩樣的兩足龍-飛雉龍前往。

頭一次看到飛雉龍,海蒂就露出一副"我想騎騎看!"的期待模樣,馬上被冷面遊俠打槍:「妳會騎嗎?錢夠付租金嗎?」

結果敗興而回;當然,神官少女也不會騎馬。

除了去買違禁品外還有要消滅殭屍,消滅殭屍不曉得耗時多久,更何況還是去官道外的地方,騎著租來的馬或龍更是不方便又顯眼,日後要繳納的租費更是可觀。

所以就買了數天份的乾糧-中間穿孔、可串起來攜帶的光餅,接著用兩條腿走過去。

這段旅途在官道的時候還挺輕鬆的,衛國為發展經濟,非常重視交通拓展,因而非常注重來往商人的行走安全跟飲食供應。

當局積極鼓勵居民到道路兩旁居住,並開設飲食店鋪外,在官道也每個一段距離就設置提供來往行人休憩和遮風避雨的亭舍,而且還蓋得相當講究,該有的設備都一應具全。

即使是偏遠的官道,也有設立比較沒那麼華麗的亭舍,大大提升行商的安全時也間接促進旅遊業發展,而且官方也開放私人經營亭舍,讓旅遊業更加蓬勃。

可以說在衛國境內旅遊,只要在官道上並遵守法規的話,是輕鬆寫意的。

脫離官道、進入真正的荒郊野嶺,才是考驗的開始;看似柔弱沒體力的神官少女,意外的有耐力、挺刻苦耐勞的,對直接睡在野外也沒什麼抵抗,讓宗繼武倍感意外。

就這樣,一路上沒遭遇到什麼事,就這樣平安抵達目的地-周圍用比常人高一點的木柵欄圍起來,猶如城寨般的小村落-鐵家溝。

把村子建築城要塞般,為的就是抵禦盜匪和魔獸,村子裡也保有合法程度的團練和兵器,相對來說就比較封閉、對外來者都有一定程度的警戒。

是以,宗繼武帶著海蒂進入鐵家溝,立刻就備受矚目-樣貌金髮碧眼的洋人,還被一個遊俠大人帶在身邊,不想引人注目都難!

鐵家溝的村民幾乎都放下手邊的工作,特地跑過來看看金髮碧眼的來訪者,目光都集中在海蒂上。

海蒂被村民們用著看到珍奇異獸和滿是猜忌的眼神盯著,還不時比手畫腳、用著她聽不懂的方言土語高聲談論,根本不怕這個金髮碧眼的外人聽見。

"沒關係,她聽不懂咱們在講啥子兒!",這是村民們的想法。

海蒂確實聽不懂操著地方方言的村民們到底在講些什麼,可是她切切實實感受到,當地人對她這個外來人的不友善、恐懼、好奇、排斥、輕蔑、嘲諷,讓她覺得相當不舒服。

不久,宗繼武帶著海蒂來到村內的打鐵舖,鐵匠是個一臉橫肉的牛族大爺,看到客人沒好氣地問:「來這裡做什麼?」

「想要買陶俑。」宗繼武這麼回答。

「啊?」

海蒂無法理解,要買的東西不是陶俑嗎?為什麼要跑到打鐵舖來?打鐵舖應該是沒賣陶俑的吧?

「這裡沒有賣陶俑這種東西。」

牛族大爺這樣回答,海蒂完全認同,在打鐵舖要買陶俑根本是找碴啊!可是她覺得這時不要多嘴會比較好,繼續保持沉默看下去。

「不,我就是要在這裡買陶俑。」宗繼武很堅持要在打鐵舖買陶俑。

「……要買陶俑,為何不去景德?」

「景德只有官窯,不開放給一般百姓,而且青瓷跟白瓷太過奢侈,陶俑就已足夠。」

「不選青瓷白瓷,卻要比較低賤的陶俑?」

「陶俑是屬於百姓大眾的東西。」

「……陶俑是誰要的?」

「遠在天邊的洋商行要的。」

講了一連串跟鎖子甲毫無關係又聽不懂的話,海蒂完全搞不清楚這兩個人到底在瞎扯什麼的時候,牛族大爺走進打鐵舖裡好一陣子,再出來時拉著輛堆著不少陶俑的手推車。

「四萬龍銀。」

「付錢。」

「欸?」

海蒂傻眼了,打鐵舖還真有賣陶俑啊!而且居然要四萬龍銀!陶俑居然這麼貴!更恐怖的是,萊昂貿易公司給的款項居然剛剛好!

這一切的疑問,都是建立在海蒂不曉得漢陽地域的歷史跟禁令上。

宗繼武面無表情地看著自己,牛族大爺一臉"這不是妳要的嗎?還不快付錢!"的嘴臉,海蒂越來越搞不懂現在究竟是什麼情況了。

想開口問個明白,可是面無表情的人族遊俠跟一副"快點付錢!"表情的牛族大爺,他們的氣魄把海蒂完全壓制,涉世未深的小姑娘只能乖乖拿出四萬龍銀的銀票,買下打鐵舖賣的一車陶俑。

銀貨兩訖後,宗繼武把一車陶俑拉到打鐵舖外,對滿臉問號的海蒂說:「商行不是還有給妳另外張紙嗎?把那張拿出來打開。」

不明就裡的海蒂,腦中的疑問多到快要爆出來了,可是她還是乖乖照做,拿出那張額外的紙,攤開。

攤開後一看,那張紙上寫著發動元素魔法的盧恩文字(Runes),而且她看得懂內容:元素魔法的風屬高級魔法-"傳送",也會唸。

教會的教育除了一般知識、教養跟神學以外,還會教導其他的事,例如異國的事、異教的事,還有魔法的事。

基本上,神職者多數都是相當博學的;不博覽群書、不學習各種知識,將來要怎麼傳遞教義?怎麼解除信徒跟民眾的疑惑?怎麼對抗妖言惑眾的邪惡?

剎時間,海蒂明白為什麼萊昂貿易公司要指名自己來這裡了,雖然不曉得這些粗製濫造的陶俑有四萬龍銀的價值嗎?

「萬物之源瑪納,請傾聽我的請願,化為飄渺自由之風,將我欲送達之物傳遞到彼方等待之人之手!"傳送"!」

用盧恩語吟唱紙張上的內容,紙張上的盧恩文發出翠綠色的光芒,接著推車上的陶俑群被翠綠色的光芒籠罩,翠綠色的光將陶俑全部籠罩後,綠光跟陶俑一同消失,只剩空蕩蕩的推車。

這樣就算銀貨兩訖,牛族大爺淡然的將推車帶回打鐵舖,宗繼武什麼也沒說的就轉身離去。

留在原處的海蒂,一臉問號、不知所措的左顧右盼,最後還是決定跟在宗繼武的身後,因為還有件事沒有搞定。

不過現在的時間已經是下午未時(下午一點到三點),要去收拾殭屍稍微太晚了點。

接下來,宗繼武開始找尋投宿的地方,跟在後頭的海蒂滿腹疑問,無法理解為什麼要特地來到這跟故鄉差不多的村落,花了大筆金額買隨處都買得到的陶俑,簡直像冤大頭似的。

很想知道箇中原由,可是找不到時機問、氛圍也沒辦法開口,不太高興的海蒂,嘟著嘴、股著腮幫子,跟在正在找今晚寄宿地方的宗繼武身後。

不曉得奔波了多久,總算是找到落腳的地方了:一棟破舊到讓人傻眼的茅屋,裡頭沒有任何家具,連燒飯做菜的爐灶都沒有,只有隨意鋪在地上的乾茅草、沒有劈好的柴火,以及一柄陳舊帶有鏽斑的鐵製手斧而已。

畢竟是偏鄉地方,而且有一定程度的排外,又在暗地裡販賣違禁品,能有個給外來人住的地方就該偷笑了,不該拿官道上的亭舍來比較。

進入屋內後,海蒂馬上就問:「為什麼要花那麼多錢買一堆隨處都買得到的陶俑?」

「那些陶俑裡,裝的是鎖子甲;在這裡,金屬鎧甲是違禁品,被抓到在販賣的話,是會以叛亂罪處以極刑的。」

「為什麼?就只是件鎖子甲啊。」

武器鎧甲這一類的東西,在希里帕亞地域是只要有足夠的金額,就可以在城鎮中買到,她無法理解為何在家鄉能隨意買到的東西,在漢陽地域購買卻是如此麻煩。

宗繼武把漢陽地域從古到今的那項禁令告訴海蒂後,她才明白是為什麼鎖子甲要這樣販賣。

聽完這些,海蒂整個臉都白了,除了購買違禁品而蒼白以外,還有購買違禁品後被發現的極刑-從父親那一方到母親那一方的家族,以及自己的兄弟姊妹,從老人到小孩一個不留的全部殺光,簡稱為誅連。

「將反叛份子徹底拔除,以鞏固政權穩定,在漢陽地域是很常用的做法。」

講述這麼恐怖的事情,宗繼武仍舊是一副淡然冰冷的語氣,表情也如冰冷的岩石般聞風不動,彷彿這種事是理所當然的。

在希里帕亞地域,其實也有類似的族誅刑責,海蒂也略知一二,只是她想不到看似和平的漢陽地域,竟也有這種恐怖的刑罰存在。

「別對陌生的地方抱有莫名的幻想,不然幻想破滅後可是很難繼續生存下去的。」

海蒂點點頭,可是無法完全理解這段話中的涵義。

「每個地域每個地方都會有自己的問題跟潛規則在,光用說的是無法說完也說不清楚,所以妳就用自己的眼睛去看、用自己的身體去體驗,然後再決定更以後的事。」

「更以後的事?」

「是要繼續傳教還是要回到故鄉,到是否要在這裡落地生根;這些目前都不用考慮,只要想現在該做什麼和要做什麼就好。」

「這樣啊……那接下來該做什麼?」

「光餅已經吃完了,所以要張羅晚餐,準備在這裡過夜,妳要負責準備柴火還是去採集食物?」

當下海蒂覺得超尷尬,快要沒吃的了,首要之務當然是張羅晚餐啊!

而且宗繼武分派的工作看似有選擇權,其實海蒂根本沒得選:基本上沒有直接戰鬥的能力,會的神祇魔法(神術)沒有直接攻擊用的,這樣別說是打獵了,沒被獵物給獵走就該偷笑了,更別說到野地取採集能食用的果實或野菜,就算去了搞不好也摘了一堆有毒的果子跟野菜回來也說不定。

「……我選準備柴火………」

宗繼武仍是那沒有表情的表情,一句話也沒有說,可是海蒂覺得他正在用那張撲克臉嘲諷自己"做得來嗎?"。

為了不被看扁,神官少女逞強道:「只是準備柴火而已!沒問題!我做得來!」

「哦,那妳好好加油。」

說完宗繼武馬上轉身離開,這代表信任自己可以勝任劈柴的工作嗎?

「……好!要開始努力了!」就當是這樣吧!

為回應宗繼武的信任,海蒂開始挑戰日常家務之一的劈柴;所謂劈柴,就是把圓木用斧頭從中間劈開成細柴,好在生火時使用,是個講起來簡單、看別人做也簡單,可是自己實際動手來做卻是極其困難。

可是力氣不大的海蒂,拿起劈柴用的手斧、把手斧高高舉起、往柴木的正中間劈下去,這一連串的劈柴動作都沒做好。

手斧拿不太穩、舉起手斧重心不穩、往下劈時沒有劈中柴木,反而用力過猛直接撲倒在地,像這樣生疏者常發生的蠢事做得非常漂亮、完美。

就在海蒂一根柴都沒有劈好,把自己弄得灰頭土臉的時候,茅草屋不曉得從何開始,一群十來歲左右的孩童圍觀,帶著看笑話跟好奇洋人是啥模樣的臉色,幸災樂禍地看著現在灰頭土臉的海蒂。

「哈哈哈!這個洋人好笨唷!」

「連斧頭都不會拿,真是笨死了!」

「可是……她的奶奶好大喔……比隔壁的林姊姊還要大耶………」

「你這個笨蛋!(敲下去)我阿爸說女人最重要的是屁股!奶奶大只是牛而已!」

「哦~~~~~原來這個洋人是頭牛,難怪這麼笨!」

聽到這些話,海蒂真是氣得要死!不過被說胸部大有點高興……可是才這點年紀就盯著異性的胸部跟屁股看,還一副色瞇瞇的模樣,長大後還得了啊!

『這些孩子真是的!現在不好好教導指正,以後可是會變成很糟糕的人啊!不過現在不是生氣的時候,得先做好準備柴火的工作才行!』

腦海裡閃過軟派齋跟莫名其妙的褐膚男,在鎮海郡的大街上調戲自己的光景,海蒂連忙搖頭,把那段記憶甩出腦海,繼續進行劈柴的作業。

海蒂再次高舉起手斧、使勁地往下劈!手斧沒有劈中柴木、也不在手上,而是在那群小屁孩之中,一個跌坐在地上、雙腳大開的癩痢頭屁孩那邊。

那柄手斧再往前飛一點,癩痢頭屁孩就不必淨身、可以直接入宮當公公了。

在故鄉的教會裡,大家都不會讓海蒂做劈柴這種重活,除了她做不來以外,就是給她做會非常危險!

現在在鐵家溝裡證實-讓海蒂.布倫德爾做劈柴這份工作,就有這種危險性!這可是故鄉教會的血淚經驗談。

《住在故鄉教會附近的熊孩子(為保護當事人,特別用黑線遮眼):當時我真的認為,我要我的小老弟說再見了。》

恐怖的去勢手斧飛鏢落在非常恐怖的地方,讓現場所有人的臉全變成豬肝色,一陣尷尬氣氛瀰漫著,當海蒂決定要先採取行動,充滿善意的往前踏出第一步時………

「啊───!!!飛斧女魔頭要殺人啦───!!!」

癩痢頭屁孩放聲尖叫,其他的小孩也跟著尖叫、複誦,然後一哄而散,留下一臉錯愕的海蒂。

「啊……這下該怎麼辦啦………」

明白自己闖禍的海蒂,不知接著該如何是好的時候,那群屁孩回來了。

歸來的屁孩們,面色不似方才屁癲屁癲的模樣,而是面色凝重、一副即將上戰場的戰士模樣!

不只表情,屁孩們的手上都拿著武器-毛毛蟲、蚯蚓、雞母蟲、蛞蝓、蚰蜒、青蛙、泥巴丸子,和用樹枝插著的不可狀名之穢物。

光看到那些"武器",海蒂心裡就在哀嚎:『你們這些孩子真是太超過了───!!!』

可是又得保持"大人的矜持",免得被這群屁孩騎到頭上,所以她很努力的忍住想放聲尖叫衝動,然後一步一步地慢慢往後倒退。

這群屁孩,平時欺壓魚肉村落的女孩子欺負慣了,一下子就看破海蒂現在的狀態,臉上戰士的容貌霎時消失無蹤,變回符合他們年齡的熊孩子屁癲嘴臉。

海蒂退一步、屁孩們就前進一步,退一步、進一步,退一步、進一步,退一步、進一步……就這樣拉鋸了好一會兒………

「突擊───!!!」

癩痢頭屁孩高吼著,其他的屁孩也跟著發出"吱吱!"、"嘰呱!、"吼!"、"咆嗚!"、"嘰哈!"的怪叫聲,衝向趕緊轉頭就跑的海蒂!

成年人跟小孩的腳步差距很快就展現出來,海蒂已經把這群屁孩甩到後頭,但是屁孩們還有個最終手段-把手上的武器扔出去!

剎那間,毛蟲、蚯蚓、雞母蟲、蛞蝓、蚰蜒、青蛙、泥巴丸子、不可狀名之穢物,一齊飛向海蒂!

然而海蒂快一步把放在茅屋門旁的白光錫杖拿到手,立刻用神撰語吟唱神祇魔法!

「偉大的拉斯塔大神,懇求您伸出援手,守護您脆弱的信徒!」

神祇魔法-"守護之盾",立刻以足夠覆蓋全身的半透明五角盾型態,在海蒂的面前展開,擋下所有惡毒的攻擊!

屁孩們見識到神祇魔法的力量,先是愣了一下,然後撿起地上的碎石子,繼續朝海蒂扔過去!活像是不知死活的野猴子、不知分寸的小惡妖似的不斷窮追猛打,發出詭異的怪叫聲。

屁孩們的扔石頭攻擊,不足以攻破"守護之盾",可是面對這種純粹的惡意攻勢,給實戰經驗少到兩根手指就能數完的海蒂很大的心理壓力,而且她沒有直接擊退對方的手段。

而且熊屁孩跟小惡妖一樣,不知節制跟分寸為何物、越是不能做的事就越想去做,而且會越玩越大、越弄越糟糕,到最後無法收拾。

現在就是這樣,熊屁孩們現在腦子裡想的,就是想把那面半透明的盾給打破,不但扔石子、丟木柴,甚至那個癩痢頭屁孩,撿起那把差點斷自己命根子的手斧,準備砸向海蒂。

就在這時,熊屁孩們感覺到了什麼,紛紛停下手來,額頭冒出斗大的汗珠,慢慢把頭轉向散發出強者氣息的方向,無一不露出驚恐害怕的表情!

熊屁孩的天敵-母夜叉軍團……不是,是凶暴的老媽軍團駕到!瞧她們青筋暴露、殺氣爆發、牙齒跟拳頭喀吱作響,就能知道她們是凶暴老媽中的佼佼者!

「阿娘來了!大家快逃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與先前氣焰囂張的跋扈樣相反,這群熊屁孩全都換上喪家之犬的面容,哭著鳥獸散-如同字面上的意思,熊屁孩們分散的四出逃竄,就跟野生動物被獵食者追捕時那樣,分開逃總是會有一隻能活下來。

可是母羅剎們……不是,是凶暴的老媽們不是獵食者,而且她們只要追捕自家的兔崽子就好,沒有什麼只要有一隻逃脫成功,就是群體的勝利這概念。

熊屁孩們被凶暴老媽們追殺而逐漸遠去的身影,海蒂終於能鬆一口氣,整個人先癱坐下來、"守護之盾"也隨即消失。

包含剛到時被三個淫賊襲擊,這回算是海蒂第二次面對實戰,沒有明顯感受到第一次時面對的生命跟貞操上的危險,可是那些恐怖的東西被扔到身上的話,精神上的打擊是很沉重的。

更別說施展出"守護之盾"後,熊屁孩們扔的東西越來越過份,也越來越危險。

直接面對這樣的惡意壓力,對出生以來只面對過兩次的海蒂來說,挺吃不消的;而且歷經過這兩件事,讓她開始懷疑自己,有辦法勝任消滅殭屍的委託嗎?

「妳跟這裡的小鬼頭相處得不錯嘛。」

淡定且毫無抑揚頓挫的語調,從後頭傳進耳朵,海蒂立刻轉過身、背後空無一人!

連忙再轉回來,看見宗繼武站在她面前,手上拿著一串已經開腸破肚完成的青魚,以及幾塊生豬肉。

聲音明明從後面傳來,為什麼轉過頭去沒看到人,轉回來時才發現人在正面,為什麼?

目前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宗繼武似乎是站在一邊,觀賞著熊屁孩們對她窮追猛打,居然袖手旁觀不出阻止?

「……什麼時候回來的?」

「斧頭飛出去差點打中那個癩痢頭小鬼的時候。」

「……既然回來了,幹嘛不出聲制止那些調皮搗蛋的孩子們啊!」

「因為看你們相處得很愉快,所以不想打擾你們。」

「我跟他們哪裡相處愉快啦!上一次你也是這樣子!」

氣得眼淚都流出來的海蒂,衝過去掄起雙拳用力捶打宗繼武!只是力氣不夠的她,拳頭打在他身上簡直跟在搥背按摩一樣。

被金髮碧眼的少女不斷揮手捶打,宗繼武還是那副很淡定的撲克臉,任由海蒂繼續那像是在搥背的毆打,一直到海蒂打到手痠疲累、還有點痛了,才氣喘吁吁地停下來。

「哦,按摩按完了嗎?」

被這樣嘲諷,海蒂氣得都炸毛了!可是外表展現出來樣子,是嘟著嘴、氣呼呼的模樣,一點都感覺不到她現在其實氣得怒髮衝冠,反倒像是在鬧彆扭。

生氣歸生氣,海蒂很快就注意到宗繼武身上的行頭,怎麼看都不像打獵採集而來的東西。

「這些魚跟肉是怎麼來的?」

「去買來的。」

「……怎麼覺得你的工作比較輕鬆啊?」

「難不成妳以為張羅吃的只有去野外打獵釣魚嗎?」

「呃………」

「而且看妳這麼努力劈柴,大概也沒想到柴火不光是木柴,也可以用稻草或是一枯樹枝來替代吧?」

「嗚………」

海蒂羞得面紅耳赤,如果現在有個洞的話,她會立刻鑽進去,然後一輩子都不再出來。

不理會海蒂現在羞得無地自容,宗繼武做起接下來該做的事-推起簡易爐灶、串起魚跟肉、抹上鹽巴,然後生火烤魚烤肉。

在烤魚烤的空檔,宗繼武開始做起海蒂未完成的工作;使用同樣的道具,宗繼武手起斧落的把木頭漂亮的劈成兩半,動作迅速到兩三下就劈完了,看在海蒂的眼中令她更是汗顏。

結果,海蒂在任何工作都沒有完成的情況下,得到了烤肉跟烤魚,讓她覺得很慚愧。

不過這幾天的旅途疲勞,跟剛才和柴木與熊屁孩們的苦戰惡鬥下,海蒂很快就大口大口的吃起來,雖然要吃連著頭的魚有些抗拒,可是肚子餓了就顧不著那麼多,很快就把肉跟魚吃光,留下真的吃不下去的魚頭跟沒辦法吃下去的魚骨魚刺。

吃飽喝足後,睡意就接踵而來,幾天下來的徒步旅行讓累積在體內的疲倦爆發,犯睏的海蒂很快就進入夢鄉。

對神官少女而言,這五天的徒步旅程才是生平第一次長途跋涉,雖說搭船從希里帕亞到漢陽的距離非常長,但那沒有用到自身的體力。

看著坐著睡著的海蒂,宗繼武不禁想起過往在故鄉的往事;故鄉是衛國西面的夏國,夏國的所在是千山千嶽的嶽府西道跟東道,那時候也是被迫在各處跋山涉水,累了就是吃飽了就直接坐著或是倒下去睡著。

對故鄉沒有什麼好的回憶,但是看海蒂坐著睡著、然後整個人往後仰躺,呼呼大睡起來,宗繼武居然有點懷念起來。

「……真是不可思議……居然會懷念起那時候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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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主題: 1-9   阿納里托亞大地-遙遠又漫長的旅途(Odýsseia) Empty周二 12月 07, 2021 3:42 am

第二天一早,海蒂醒來後就發現自己在茅屋內的乾草堆上,屋內多了一個做為桌子代替品的矮圓木,上頭擺了一盆水跟乾淨的毛巾,還有一碗地瓜稀飯,然後四處都沒有宗繼武的身影。

發現自己又受到對方照顧覺得很不好意思,並望向窗外的天色,現在的時間應該是早上五點左右吧?這是正常神職人員的起床時間。

起得很早的海蒂,見到一大早宗繼武不在有些吃驚,怕他又突然從某個地方冒出來,海蒂很仔細地看了一遍屋內,發現他人真的不在茅屋裡。

在故鄉,農家的起床時間比神職人員早一個小時,商家大概要早上八九點才會開始營業,除此之外海蒂並不清楚這以外的職業作息時間是如何。

如果遊俠跟冒險者類似的話,那作息應該也和冒險者差不多吧?雖然海蒂也不了解冒險者的作息時間,不過刻板印象中都是睡到自然醒。

「遊俠跟冒險者不一樣,是需要早起的職業嗎?」

海蒂很快就把這疑問拋到腦後,因為晨間祈禱的時間快到了,得趕緊進行不分教派、所有拉斯塔教徒一日中最重要的兩件事才行。

她恭恭敬敬地跪在乾草堆上,閉上雙眼雙手合十,開始進今日的晨間禱告:「偉大的拉斯塔,感謝您賜與光明、照亮您迷途的子民們、除去黑暗並給予正確的道路,以致我們不偏離正道、遠離邪惡、明辨是非,使我們日趨完美到足以進入您所在的國度,勝任舵者引導仍在外頭迷途的其他子民,共享榮耀與喜樂,誠心所願。」

禱告詞沒有硬性規定要講些什麼,通常都是發自內心的虔誠之詞;不過拉斯塔的信徒在禱告開頭一定稱呼他們信奉的神為"偉大的",其他宗教的禱告詞開頭一定會先讚美信奉的神祇。

每個神祇的讚美都不一樣,拉斯塔是"偉大的"、天空神赫克拉特是"崇高的"、大地母神瑪緹雅是"慈愛的"、戰神沃爾則是"正義的"。

從讚美詞觀察,就可知道每個神在阿納里托亞的地位和職能為何。

晨間祈禱完畢,海蒂開始盥洗跟吃早點。

這些東西當然不會是鐵家溝的人好心提供的,昨天的魚跟肉都是買回來的,今天的毛巾跟乾淨的洗臉熱水,還有地瓜粥自然八成也是用錢買回來的。

早上該做的事都完成了,海蒂想起件很重要的事-關於殭屍的事,目前還一無所知。

來這裡最主要的工作,就是消滅殭屍,想知道殭屍的情報,就要去詢問這裡的村民,可是……自己在這兒似乎並不受到歡迎,親自去詢問村民,村民會如實告知嗎?

苦惱該怎麼得到殭屍的相關情報時,茅屋的房門就被推開,面癱遊俠回來了。

不等海蒂開口,他就說:「準備出發吧。」

「欸?要去哪裡?」

「去西邊,距離這裡三十二里(一市里等於五百公尺)的義莊,殭屍在那裡出沒。」

「欸?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昨天買魚買肉的時候。」

「呃………」

想起昨天說的"怎麼覺得你的工作比較輕鬆啊?",海蒂的臉立刻紅了起來。

「準備好了就馬上出發。」

「現在就出發?殭屍不都晚上才會出現嗎?」

「陰氣重跟陽光照不到的地方,即使白天殭屍也能行動,不過活動力沒有晚上來得旺盛,所以大部份對付殭屍的時辰都會選在白天,不得已的情況下才會在晚上對付殭屍。」

「原來是這樣啊………」

不管在阿納里托亞大地的哪個地方,殭屍放著不處理是會醞釀出大問題的;海蒂雖然有正式的初階神官資格,但沒有實地處理過幽冥系魔物的經驗,亦沒任何剷除過任何有害魔物的功績。

畢竟故鄉是個超級偏僻又超級和平的地方,出過最大的事就只是醉漢發酒瘋、偷摘果農家種的水果跟蔬菜、年輕少女的貼身衣物莫名其妙失蹤,除了最後一件對女孩子(包括海蒂)來說很頭疼以外,其他真的沒啥大不了的。

不過殭屍的危害性她非常清楚,在小時候曾看過教會裡的文獻記載,大量幽冥系魔物襲擊城鎮,把城鎮內的活物全部變成同類後,再去襲擊下一個城鎮,一個接一個、如滾雪球般越滾越大,最後形成記載在史冊上的死靈大氾濫(Undead Spread Unchecked),已經是四百年前的事了。

縱使當事人都不在了,但提起這件陳年往事,希里帕亞地域的人們仍會不寒而慄。

「所以現在就要出發,如果真不行的話,就放火把義莊全部燒掉。」

「整個燒掉……這樣不好吧?」

雖不知道"義莊"是什麼,但放火燒掉實在是太過激了。

「總比放任殭屍四處作亂來得好,而且已經得到村長的許可了。」

「欸!?」

「要走了,快點準備吧。」

說完走出茅屋,在外頭等海蒂整裝。

覺得不妥可是無話反駁的海蒂,帶著"我覺得整個燒掉真的不好啊!"的表情,解開下雙馬尾的髮型,將散開的金色長髮重新綁成方便活動的低馬尾,認真面對接下來的挑戰-消滅殭屍。

對鐵家溝而言,能早日消滅殭屍是最好的,因為已經有好幾名犧牲者了。

接著兩人又在鐵家溝待了一會兒,買了點肉乾、燒餅跟飲用水,才出發前往殭屍出沒的地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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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主題: 1-10   阿納里托亞大地-遙遠又漫長的旅途(Odýsseia) Empty周二 12月 07, 2021 3:42 am

義莊,是地方仕紳為照顧同姓宗族所購買的田產-義田,給予住在同一地區同宗族的發放糧食和衣服、教育學齡孩童、扶養老弱與幼兒、籌備婚喪喜慶、進城辦事或是考科舉的旅費、發放臨時救急金等,解決宗族在日常生活上的瑣碎事兒和燃眉之急的一種互助制度。

有些地方的義莊除了照顧自家宗族外,也會有給予外地人一些援助,像是提供金錢或是食物,還有給客死異鄉之人暫時放置棺材,等待親屬前來帶回故鄉安葬的地方。

久而久之,義莊一詞逐漸變成暫時停放棺木的陰人旅店,原本同一宗族間照顧彼此的原意反而被忘得一乾二淨,但是幫助弱勢跟仗義相助的本意仍舊存在。

不過人抱著遺憾或是怨恨放不下而死、死了一直不下葬,久了就會轉化為鬼怪或是殭屍,如果抱憾而逝的人大量聚集在一起,怨氣跟陰氣逐漸累積聚集,就會讓土地感染,進而變成養屍地,變成多年不化的蔭屍,接著再變成會活動的殭屍。

更糟糕的,就是影響到早已放下安息的往生者,讓祂們也受到影響變成魑魅魍魎,接著就會危害到附近的村里-因為只剩下本能,會往活人多的地方獵食生者的血液與啖食生肉,甚至讓生者感染到致死率極高的屍毒,死於屍毒之人也有極高的機率會變成殭屍。

而且殭屍盡快不處理掉的話,日子久了後會成為更加難以收拾的妖魔。

是以,村里周圍若有發現殭屍的話,村民都會舉著火把,在陽氣重的時刻找尋殭屍的藏匿處,然後將其燒掉;如果數量太多或是太棘手的話,就會請專業人士-和尚或是道士來處理。

像鐵家溝這種偏鄉僻壤,要聘請來專業人士來處理,可是要跑到縣城等級的地方,才有可能請得到,再不然就是看有沒有雲遊中的能人異士剛好經過,不過這種機緣可遇不可求,大多數的偏遠鄉鎮都會想辦法湊出足夠的金額,聘請專業人士來處理。

不過鐵家溝不是一般的窮鄉僻壤,是販賣違禁品(金屬鎧甲)的密藏賣店,自然有些可以聯絡的對外管道。

是以,生意上有往來的萊昂貿易公司,就派遣了拉斯塔的侍祭前來處理,順便取貨付款。

村民們引頸期盼的結果,是來個遊俠跟金毛丫頭,不禁失所望;村民很清楚,單憑一般的遊俠是沒有辦法對付殭屍的,而且一個嬌小孱弱的金毛丫頭能幹啥?

鐵家溝村民希望萊昂貿易公司派遣過來的,是有著高大魁武的身軀、堅毅的眼神、仙風道骨的道人,而不是個死氣沉沉的死魚臉遊俠,跟乳臭未乾的金毛ㄚ頭。

但是殭屍已造成不少人死亡,災害已是迫在眉睫,只能先頂著用用看,真不行的話就只能直接到萊昂貿易公司,或是長途跋涉去找"山裡面的人"來想辦法處理了。

走出鐵家溝往西走了三十多里路,在上午九點多、換算成漢陽地域的時計法是辰正時分,抵達義莊-是個用磚土建立起來的廳堂,整個陰森森令人不舒服的感覺,還未接近就感覺到那股陰氣,而且背脊也發涼到像是躺在冰塊上,令海蒂感覺非常不舒服。

更重要的,那間義莊幾乎照不到太陽,明明才過正午卻一點都不像是正午時分,同時從大門的細縫中可以窺見,似乎有好幾個人形物體站在陰暗處一動也不動。

還未直接看到那些人形物體,海蒂已經感到有些害怕了;她嚥了下口水,戰戰兢兢問:「……現在該怎麼辦?」

「先把門打開,然後再決定是要直接燒掉還是超渡祂們。」

不等海蒂回話,宗繼武就推開義莊的大門,下一秒………

「噫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如絹帛撕裂般的尖叫聲響徹雲霄,來自神官少女的喉嚨;然後就看到花容失色的她,嚇得整個人一屁股跌坐在地,臉色從紅潤瞬間變得慘白到不行、手跟腳都在發顫,看起來受到不輕的驚嚇。

因為大門打開了,所以義莊裡頭的情形可以看得非常清楚:一大群已經半腐爛、甚至已經露出骨骸、飄散著難聞的異味兒,膚色呈非常噁心的顏色,搖搖晃晃地站在廳堂前殭屍,望著前方不遠處的兩個活人,若不是前頭還有一處灑滿陽光的小庭院,搞不好一開大門,殭屍群就直接撲向開門的人了。

海蒂渾身發抖,手指著義莊那邊的殭屍們,嘴巴一張一開的卻發不出聲音。

「第一次看到殭屍?」少女很用力的點頭。

海蒂在故鄉時是有幫忙處理過世村民的喪葬事宜,只見過面容安詳、且身軀完整的遺體,這是她有生以來頭一遭面對會動且腐敗、還散發出難聞味道的屍體。

「這個還不算是殭屍,只是會動的腐屍而已,殭屍是沒有腐敗而且全身僵硬到一般武器都沒有辦法給予傷害,還帶有些許生前智慧的死屍。」

遊俠講著風涼話跟介紹一下會動的腐屍跟殭屍有何不同,海蒂仍是那一張一闔、發不出聲的嘴巴,只能在心中怒吼:『不要在這時候跟我介紹喪屍(Zombie)跟殭屍有什麼不同!』

「只是看到腐敗的死屍嚇成就這樣,往後要怎麼面對更兇惡的妖魔鬼怪?真的沒辦法的話,就閉上眼不要看著祂們,反正天黑前祂們都無法走出義莊,這段時間內妳可以慢慢來。」

"總算是說了點有用的話了。",才剛這麼想,海蒂就立刻被強行轉向義莊那邊,又直接與那群喪屍面對面!

第二次,神官少女就直接把眼睛閉上!可是對喪屍的第一印象太過強烈,即使閉上雙眼,那衝擊性極強的影像仍在腦海中不斷徘徊。

「先深呼吸,多作幾次。」

在宗繼武的提醒下,海蒂照他所說的做,反覆幾次後,情緒總算稍微穩定下來。

「在動手前先聽好,自己的能力固然重要,但是在團隊中更重要的是適時依賴隊友、不要光想著表現自己;單人是有極限的,別硬去做自己做不來的事,只要做好自己能做到的事即可,剩下的交給能處理的夥伴處理即可。」

「咦?」

聽到剛才的話,海蒂高興的轉過頭張開雙眼,但很快的又被轉回去面對在站門口的喪屍群,立刻再次閉上雙眼深呼吸緩和情緒。

「先做好眼前跟自己該做的事。」

「……好的!」

這回不一樣了,海蒂的緊張情緒漸漸穩定下來,可以好好集中精神,用神撰語吟誦起:「偉大的拉斯塔,請您賜與信奉您的子民神聖的力量,將邪惡不淨之物以予驅逐!」神祇魔法中的"驅離"。

海蒂手上的白光錫杖發出強烈的光芒,照向在義莊內處的喪屍群們,這表示神祇魔法"驅離"很成功,可是喪屍群們仍好端端地站在原地。

神官少女為了查看是否有效,張雙眼確認"驅離"是否成功,卻看到喪屍們仍好端端地站在原處,似乎一臉"妳在衝殺小?"的模樣,看著自己。

喪屍既沒知能也沒思考能力、更沒有七情六慾,僅只本能而已,可是海蒂就覺得喪屍們現在的表情就是那樣。

自己最拿手也最得意、更是唯一能拿來說嘴的神祇魔法竟然無效,海蒂哭喪著臉看向宗繼武,嘴上沒說臉上卻已經明寫著"為什麼會這樣?"。

「喪屍沒有情感也沒有知能,剩下的只有本能,改用更直接的方式應該會有效。」

經由遊俠的點醒,海蒂恍然大悟!曉得為什麼"驅離"無效了!

再次閉上雙眼,用神撰語吟誦:「偉大的拉斯塔,請您將您的力量賜與信奉您的子民,藉由神聖的灼熱之光,將邪惡不淨之物以予燒毀!」

海蒂這一次施放的,是比"聖光"更為強烈、直接,拉斯塔信徒專屬的神祇魔法-"陽光",手中的白光錫杖,發出比"驅離"更加強烈的金色光芒,罩滿了整間義莊。

在"陽光"的照耀下,義莊裡頭的喪屍們瞬間吹灰湮滅,帶著陰氣的義莊也因為"陽光"的照耀下陰氣盡除,還散發出曬過太陽後的棉被飄散出來的味道。

「做得不錯,真了不起。」

不知道是不是很少被誇獎,被宗繼武一讚美,海蒂整張臉羞紅了起來,還用起手撫著發紅的臉頰,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樣。

無視不習慣被誇獎而不知所措的海蒂,宗繼武拔出腰間的刀:「接下來要進入義莊,找找看還有沒有沒被消滅的,妳還能放幾次剛才那樣的法術?」

「欸?」

一時回不過神,海蒂沒意會過來怔了一下,隨即回答:「心、心力還有很多,沒有問題!」

「好,那妳跟在背後,有個萬一的話就放剛才的法術。」

海蒂非常高興,成功驅離數量眾多的喪屍,漂亮地完成第三次實戰,足以證明自己是有能力、可以獨當一面的神職者,高興的程度媲美第一次成功使用出神祇魔法時,養父牧師很高興地摸頭稱讚時的心情。

之後在義莊內搜尋過一遍後,裡面已經沒有喪屍的存在,只剩下沒闔上的空棺和蓋得好好的、但最好別隨便打開的靈柩,宗繼武把刀收回刀鞘,卻一點都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根據鐵家溝村民們的說詞,有親眼目睹到身上長著綠毛的殭屍,在義莊附近出沒。

雖不排除是看到一般喪屍驚慌過度導致看錯,但也不能完全否定沒有殭屍的存在-因為已經有幾個被害者被綠毛殭屍咬死,為了不讓死者變成喪屍而直接火化處理掉。

這裡如果有道士的話,可以請他用"探勘"把殭屍的藏匿處給找出來,或許希里帕亞那裡的神祇魔法也有類似效果的法術,以這個神官少女的個性應是不用說就會使用,沒有的話就表示她不會或是沒有這種魔法。

不過慎重起見還是向對方詢問:「有找出殭屍藏匿處的方法嗎?」

海蒂一聽先是愣了一下,然後很難為情的搖頭。

「那我們要在這裡留一晚。」

「咦?為什麼?」

「該處理掉的還沒找到,所以要在這裡待一晚。」

「……也就是說,我們要留在這裡當餌一個晚上?」

「對。」本以為會反對,沒想到海蒂神情堅定的點頭,讓宗繼武有點驚訝。

不過他仍是那張冷硬的臉,海蒂沒有看出他現在除了驚訝自己竟會答應以外,還帶有點欣喜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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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納里托亞大地-遙遠又漫長的旅途(Odýsseia) Empty
發表主題: 1-11   阿納里托亞大地-遙遠又漫長的旅途(Odýsseia) Empty周二 12月 07, 2021 3:43 am

隨後,兩人走回義莊前小庭院的陰涼處席地而坐,開始吃起從鐵家溝買的食物。

一般聚在一起吃東西時,多少都會聊個幾句,可是兩人之間盡是沉默;其實海蒂是想講些什麼,可是宗繼武那張撲克臉,讓她沒有勇氣開口。

這時海蒂才注意到,好像沒有看過宗繼武這張撲克臉以外的表情,也沒有聽過他毫無抑揚頓挫的平淡語氣有過變化。

『這樣……好像……有點不太正常耶………』

查覺到歸察覺到,可是她沒有提出這問題的勇氣,更何況直接問他人"你是不是有問題啊?",擺明就是找架吵。

所以最後,海蒂把話吞回肚裡,繼續忍耐有點難受的沉默,吃著又乾又硬的肉乾跟燒餅。

「殭屍傍晚以後才會開始活動,可能會耗一整晚,所以現在就睡吧。」

吃完東西的宗繼武,說完這些就倒頭就睡,留下東西還沒吃完、一點睡意都沒有,現在滿是尷尬的海蒂。

知道對方說得有理,可是就這樣在直接倒頭就睡、扔著一起前來的夥伴不管,未免太過我行我素了吧?

可是海蒂也不好說什麼,義莊內的喪屍是因為太白天無法出外行動,數量那麼 多的喪屍一湧而出的話,她覺得會像第一次的實戰那樣,害怕到無法集中精神吟誦神撰語。

最重要的,殭屍可能有兩隻以上,趁現在養精蓄銳是最穩妥的做法。

吃完東西後,絲毫沒有睡意的海蒂,不太敢四處走動閒逛,只好拿出拉斯塔教的教典來閱讀,藉此打發時間。

看著看著,不知不覺就感到一陣涼爽、嗅到聽見柴火燃燒的味道和聲音,趕緊抬頭一看,景色已經變成一片漆黑、附近還有貓頭鷹在鳴叫,眼前有個爐灶正在熊熊燃燒著。

「欸!?晚上了!?」

剛才還是白晝,為什麼才一眨眼就變成黑夜?而且教典上滴了不少口水啊!海蒂趕緊把滴在教典上的口水擦掉,收起教典後發現件非常糟糕的事-宗繼武不見了!小庭院就只剩下營火跟自己而已!

海蒂連忙站起來,驚呼失措的四處張望、左顧右盼的找尋夥伴的身影,但不敢離開營火去找,原因自然是周遭環境太黑了而且白天還有一大堆喪屍(已清除),還有個不曉得躲在什麼地方的殭屍,膽子不大的神官少女哪敢四處亂跑啊?

縱使她會"陽光"這項對所有幽冥系的魔物,都有極大殺傷力的神祇魔法,但是沒有辦法好好沉靜下來吟唱,就算有最強的魔法也等於沒有。

正當海蒂不知所措到快要哭出來的時候,非常明顯的腳步聲進入她耳裡,而且正逐漸往這邊靠近。

"踢躂、踢躂、踢躂"的腳步聲一點一點地慢慢逼近,海蒂卻嚇得動彈不得,腦子也不受控制的胡思亂想起來。

這腳步聲的主人是誰?是躲起來沒清乾淨的喪屍嗎?還是恭候多時的殭屍?

在這種時候,應該把神祇魔法"陽光"給準備好?接下來不管三七二十一、一錫杖敲下去,先下手為強?

可是理智明知現在該如此,可是行動的優先排序卻是"怎麼辦?宗繼武跑哪去了?我好害怕!身體動不了!不要再發抖了!",這類混亂的指令完全控制住身體,最該做的事一直沒辦法從行動順序的底層提升上來。

腳步聲越來越逼近、消失的同伴遲遲沒有回來,海蒂的心理狀態已經從緊張升格為混亂了!

『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

「喂,」男性的聲音猛然從背後傳出!

當下海蒂的反應是:「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握緊手中的白光錫杖,轉身使出腎上腺激發出來的力氣揮棒出去!

沉重的"咚!"與"噗喔!"的慘叫同時發出,手上傳來擊中物體的厚實感,同時腦中的優先順序排行榜冠軍終於直直往下墜,換作"看看我打中的是什麼東西?"迅速爬上榜首。

海蒂用白光錫杖全力打中的東西是-深棕色短髮的青年,模樣一看就知道是來自希里帕亞地域,穿著軟甲衣(Gambeson)跟長褲,配戴一柄騎士劍(Knight Sword),臉頰上一道被鈍器毆打過的清楚記印。

「咦!?不是殭屍?」

神官少女現在一臉"冏"樣,而且殭屍可能還會隨時出現,在異鄉之地的荒郊野嶺的深夜中,不但同伴失蹤、還失手打錯人,現在該如何是好?

「妳在搞什麼啊妳?」

突然,失蹤的宗繼武聲音從後方傳來,海蒂趕緊轉過身,看到宗繼武的臉在黑夜中漂浮著!不對,再仔細看,是他一身接近夜色的衣服和連帽披風,很完美的與黑夜融合在一起,若非主動出聲以及露出那張撲克臉的話,根本會認為他不在現場。

『欸!?……等一下!難道從一開始,就是我自己在發神經!?』

察覺到自己的糗態,海蒂巴不得現在就挖一個洞,然後把自己埋進洞裡,永生永世不要再見到任何人。

此時面癱的同伴"啊"了一聲,隨即聞到白天時嗅過的難聞味道從背後傳來,這下子海蒂真的要哭出來了。

「……是不是在我的背後,有一個殭屍在?」

「是啊。」

「……祂是不是張大嘴,想要從人家的脖子上一口咬下去?」

「是啊,妳挺了解的嘛。」

接下來沉默三秒………

「噫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

足以穿破耳膜的尖叫聲響徹黑夜,不過這一次沒有物理攻擊,而是直接逃到宗繼武的背後躲起來,探頭窺看。

殭屍沒有追上去,靜靜看著海蒂逃到宗繼武的背後,一副看起來非常興奮的模樣,直盯著宗繼武背後的海蒂咧嘴笑著。

祂站得直挺挺的,身上穿著的服裝是漢陽地域常見的漢陽式長袍-襴衫,膚色是異於活人的藏青色、渾身上下還有一塊塊綠色如絨毛般的黴菌,兩顆眸子像是曬乾龜裂的果實,牙齒斑黃不整,一點生者的特徵都沒有,卻好端端站著,兩粒乾涸的眼珠骨碌碌地轉動著,獵奇感十足地打量著海蒂。

「哦~~~~~好久沒看到女人了,雖然是金毛碧眼,不過皮膚白跟屁股大、看起來很會生的樣子,就足夠把那兩個缺點給蓋過去。」

沒想到殭屍竟會開口講話!

聲音聽起來像是從壞掉的簧片發出來,漏風且非常令人發毛的音調,更重要的是祂對自己品頭論足!一副準備要把自己生吞活剝、吃乾抹盡(意味深)的模樣!把海蒂嚇得直發抖!

「……好好的不入土為安化為塵土,變成殭屍做甚?」

宗繼武似乎一點都不怕,反倒問起殭屍變成殭屍幹嘛;從他的表情跟語氣,一點都感覺不到任何情緒的波動,也搞不清楚他現在的真實想法跟情緒是什麼。

「那當然是生前的宿願沒有達成,所以才會成為這樣啊。」

沒想到殭屍很老實地回答問題,令海蒂有些吃驚,並也激起她的好奇心:「那、那……那你生前的宿願是什麼?」

「在下的宿願……就是通過殿試成為狀元後當上大官!然後大加斂財魚肉鄉民!招納三妻四妾玩遍大家閨秀跟各大名妓!過著風流倜儻又爽翻天的人生!雖然現在死了,但還是能過上獵點漁色的日子,勉強還算不錯啦。」

接著伸出如枯樹根的舌頭,舔了舔龜裂的嘴唇:「說是這麼說,可是已經好一陣子沒碰到女人了,最近遇到的全是又臭又難喝的男人,今個兒能碰上個女人真是太棒了!而且味道聞起來,還是個沒沾到男人臭味的處子呢!」

明明已經成為殭屍了,可是在述說生前訴願時仍是非常慷慨激昂、連性癖似乎都完整的保留下來,彷彿一個活人似的,一點都不像已經死到長出綠黴的活動屍體。

「……為了這世間好,你這下流貨色還是早點回歸塵土吧。」

「哦~~~~就憑你這個遊俠跟那個金毛丫頭?」

殭屍一點都沒把宗繼武講的話當一回事,生前所獲得的知識告訴自己:能制服殭屍只有道士,眼前的不過是遊俠跟皮膚很白的金毛丫頭,還有一個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異地域男子,這仨兒能威脅得到成為殭屍的自己嗎?

「呵呵呵……做得到就試試看啊!」

說時遲那時快,殭屍伸直手臂、張開血盆大口並兩腳一蹬!倏地往前跳躍!來得又快又猛!

之所以伸直手臂並用跳躍方式前進,是這樣子襲擊獵物很有氣勢!

"殭"這字指得是死後沒有腐朽的屍體之意,並非全身僵硬到只能用跳的來移動;只是成為殭屍後身體能力大幅度增加,一跳就能跳到兩三公尺的高度,以居高臨下之姿獵捕獵物、成功率也高,比用跑的追趕獵物有利多了。

另外在漢陽以外的地域,則有吸血鬼(Vampire)與食屍鬼(Ghoul)等類似的存在,不過在記載跟田野調查中,也沒提到祂們全身僵硬到只能用跳的方式來進行移動。

綠毛殭屍認為十拿九穩,但偏偏事情沒如祂所願,應該像那些鈍鱉村民一樣的遊俠跟金毛女,竟然輕易的閃開成功率高達九成的跳躍撲殺!接著不曉得怎麼搞的,身體竟然燒起來了!

「身體、身體怎麼燒起來了!?」

渾身上下都著火、不時發出"吱吱"的聲響與陣陣燒焦的惡臭味,綠毛殭屍慌張的跳腳打滾,急著想把身上的火弄熄,因為這身軀被燒掉的話,就真真正正的玩完了!

但是綠毛殭屍不管怎麼滾怎麼跳,身上的火卻怎麼都弄不熄。

「你這傢伙,會法術嗎?」

「我才不會用那種纖細的東西,只是用點縱火用的小道具在你身上點燃而已。」

說完,宗繼武從懷中掏出一個小陶罐,往綠毛殭屍身上一扔!小陶罐碰撞到殭屍後立刻裂開,罐裡的粉狀物體弄得祂滿身都是,隨即身上的火燃燒得更加猛烈!

「哦哦哦哦哦哦哦哦!你這渾蛋!居然還丟!我要跟你們同歸於盡───!!!」

燃燒中的殭屍,奮不顧身地衝向遊俠和黃毛女!

「對這傢伙用白天的那個。」

目睹燃燒殭屍的海蒂,現在嚇得快要昏過去了,不過她仍鼓起勇氣,閉上雙眼吟唱:「偉偉偉偉偉偉偉偉偉偉偉偉偉偉偉偉大的拉斯塔大神,請您將您的力量賜與信奉您的子民,藉由神聖的灼熱之光,將邪惡不淨之物以予燒毀───!!!」

神祇魔法"陽光"在黑夜中放出如白晝的光芒,照亮了燃燒中的綠毛殭屍,同時也燃燒起神聖的火焰將祂燒得更徹底。

「嘎啊啊啊啊啊啊啊───!!!我曹爽德的風流倜儻的生活跟酒池肉林計畫呀呀呀呀呀呀呀───!!!」

在火焰的燃燒與神聖之光的照耀下,綠毛殭屍被徹底燒成灰、回歸塵土了,至於靈魂是升天堂或是下地獄,那就是另外的事了。

「……結…結束了………」鬆一口氣的海蒂,整個人癱軟下來。

「不,還沒結束。」

宗繼武指了指被海蒂打昏的人:「這個妳要怎麼處置?」

「欸?這個………」

看著躺在地上的同鄉,臉上那道清晰可見的被白光錫杖毆打過的記印,心中強烈的愧疚感油然而生。

「……可以把他帶回鐵家溝嗎?」

海蒂現在的語氣,像極了懇求家長"可以把這隻狗狗帶回家養嗎?"的小孩。

沒有反對理由的宗繼武,點頭答應。

就這樣,兩人在原地等到東方發白,由宗繼武背起被海蒂打昏的青年,離開義莊返回鐵家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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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納里托亞大地-遙遠又漫長的旅途(Odýsseia) Empty
發表主題: 1-12   阿納里托亞大地-遙遠又漫長的旅途(Odýsseia) Empty周二 12月 07, 2021 3:44 am

青年醒過來了。

醒過來後,他發現躺在稻草堆上,牆壁是用茅草做成的,沒有任何家具的屋子裡。

「我……為什會在這裡?記得好像看到一個金髮女士,然後……然後就……糟糕,想不起來……頭好痛………」

頭疼到想不起那時候到底發生什麼事時,一個似曾相似的金髮女孩,穿著輕飄的長袍,捧著一個木臉盆走進來。

「啊,你醒來了嗎?」

金髮女孩從口裡說出的,是青年許久沒聽到得拉曼亞語,眼眶不禁潤了起來。

「還有哪裡在痛嗎?」金髮女孩上前關心,讓青年更加感動。

「沒有……只是很久沒有人這樣關心我了,有點感動而已……啊,我是威爾,威爾.拉特蘭……現在只是拉特蘭而已。」

金髮少女-海蒂.布倫德爾,也向青年-威爾.拉特蘭自我介紹,讓他瞪大雙眼。

「欸!?妳是……拉斯塔的神官?」

「是的,我是拉斯塔的侍祭。」海蒂的神情中,沒有一絲猶豫、遲疑。

威爾會感到疑惑,是因為他印象中的拉斯塔神官,都是穿著鑲藍邊的白袍,不從脫下來過;正確講,應該是威爾從未看過拉斯塔的神官,把身上的神官服脫下來過。

穿著神官服,才能證明自己是侍奉神的神職者,對侍奉神的神職者而言,是種身分象徵、也是種榮譽;在希里帕亞地域,非神職者是不可以穿著神職服的,被發現的話可是會處以重刑的。

所以對沒有穿著神官服的海蒂,其實威爾壓根不相信她是侍奉拉斯塔的神官,可是又不覺得她有說謊,因此陷入了思考上的混亂。

由此可見,威爾來到漢陽地域也沒多久,不知道海蒂不穿神官服的理由是什麼。

「如果願意的話,可以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嗎?」

「這個………」

猶豫是否要告訴眼前自稱是拉斯塔侍祭(正牌貨)的金髮少女,可是無法抗拒這位少女散發出來的神職者氛圍,於是威爾開始娓娓道來………

威爾.拉特蘭,來自希里帕亞地域的格蘭特爾王國,鄉下地方的貧窮男爵(Baron)。

因為是祖父那代才被敕封、加上封地實在太鄉下了,所以基本上過得只比一般農民好上一點點,超級貧窮的新興最低階貴族。

就算很貧窮、貴族該盡的義務還是得盡,所以第一次參戰就跟祖父和父親,還有勉強擠出來的幾十個農民兵,參與跟萊茵哈特帝國的戰役。

結果那場戰役是格蘭特爾王國戰敗,祖父跟父親雙雙陣亡、帶來的農民兵全滅、自己也被俘虜,更悲慘的是-家裡付不出贖金!

希里帕亞地域的貴族有個規矩-在戰場上俘虜到貴族的話,可以向該貴族的家族要求贖金,付不出來或是不想付的話,就可以任意處置被虜的騎士或貴族!

基本上,希里帕亞地域的戰場上,大家都盡量不殺害貴族或騎士,為的就是賺取贖金,是以貧窮貴族跟騎士被擄的下場,不是被當成奴隸拿去賣掉,就是直接把人給砍了。

當然也有實在是太沒價實了、或是放回去更有用,索性讓其直接回去的案例存在。

就在自己覺得"啊,我完蛋了,是會被殺掉還是被賣掉?早知道就聽爺爺的,在上戰場之前去娼館轉大人就好了"的時候,一個黑鎧甲的帝國騎士-奧利弗.馮.舒爾茨子爵(Viscount),主動提出俘虜交換的要求,還付了交換金,於是就被移交到舒爾茨家,過著俘虜的生活。

說是俘虜、其實是客人,但認真講起來,其實是弟子;待在舒爾茨家的這段時間,每天都陪著奧利弗練劍,練劍的同時奧利弗也毫不吝嗇地將自身的劍術傳授給自己。

「我跟你爺爺以前在同一個傭兵團共事過,如今傑拉德跟他兒子霍華德都陣亡,我不能眼睜睜看著傑拉德的孫子也丟了性命。」

這是舒爾茨子爵把自己交換過來的理由。

其實,舒爾茨家跟自己家的家境差不多,唯一不同的地方在於舒爾茨子爵孓然一身,自己則是還有母親跟姊姊在故鄉等待著,雖然祖父跟父親已經回不去了………

半年後,舒爾茨子爵直接放自己回去,臨別前向祖父的舊識表達感謝之意的同時,舒爾茨子爵說了件很驚人的事。

「其實我跟你爺爺有過約定,如果哪天在戰場上相逢,就要以死相拚,那場戰爭中可惜沒遇到你爺爺,不然就能一償宿願了;如果你想報答我的話,那就在戰場上重逢的時候,拿出全力來殺了我。」

「……其實我聽到後很驚訝,沒想到祖父跟舒爾茨子爵有這樣的約定……身為拉特蘭家的長子、舒爾茨子爵的弟子,我都有責任完成這件事………」

「那……你之後有回家嗎?」

「有啊,回到家後才知道家裡破產、爵位也被撤除了,母親也……姊姊則是不知所蹤………」

「……這樣啊………」

「我現在需要錢來還債,也需要增進自己的實力,更需要找尋不知所蹤的姊姊,所以就搭著阿納里托亞商會的船來到這個地域,只要能到達應龍水脈的話………」

「嗯……應龍水脈……是什麼?」

「妳不知道應龍水脈?」海蒂點點頭。

「應龍水脈就是水龍群的巢穴啊!聽阿納里托亞商會的人說,那裡可是有不少跟龍相關的素材和珍稀植物!只要去那邊一次的話,就能賺到好幾代都能躺著過日子的錢!」

提到應龍水脈,威爾的眼神整個亮起來!

「那……怎麼會在這裡?」

「……我迷路了………」

說到自己迷路了,威爾整個人消沉下去,身上還散發著黑壓壓的不幸氛圍………

話談到這邊,海蒂很想對威爾伸出援手,可是她也是剛到漢陽地域沒多久,也不知道應龍水脈在哪裡,是該請那個遊俠幫忙?還是去請教萊昂貿易公司?

總而言之,先回鎮海郡覆命委託後再行商討吧。

「如果不介意的話,願不願意先跟我們一起到鎮海郡一趟?」

「嗯?但是……我急著要去應龍水脈………」

「可是威爾先生不是迷路嗎?繼續這樣下去是永遠到不了應龍水脈的喔;何不先跟著我們一起回到鎮海郡,重新整理後再出發比較好呢?」

稍微思考一下,威爾一副"說得也是"的恍然大悟模樣,點頭同意跟著先回鎮海郡。

「……對了,有件事我很在意……就是昨天晚上,我在野外迷的時候,看到一個有點像海蒂小姐的女性………」

不等威爾說完,海蒂馬上打斷他的話,斬釘截鐵地說:「那個是殭屍的詭計。」

「欸?殭……殭什麼………」

「是殭屍的詭計。」

「所以說………」

「是殭屍的詭計!」

「到………」

「這一切都是殭屍的詭計!」

「呃……我明白了………」

威爾沒有察覺,海蒂堅持"這一切都全是殭屍的錯!"時,說得非常心虛。

同時他也沒有注意到,海蒂說的"我們",不是單指他們兩個,而是還有第三個人存在。

所以當海蒂帶著威爾跟面無表情的宗繼武見面的時候,他可是毫不掩飾地驚叫:「妳怎麼跟異教的暗殺者(Assassins)組隊啊───!!!(拉曼亞語)」

「沒禮貌!他是當地的遊俠!名字叫宗繼武,不是什麼異教的暗殺者!(拉曼亞語)」

很難得的,海蒂生氣了,雖然她生起氣來一點都不可怕,可是能讓威爾馬上閉嘴。

原因當然不是在海蒂身上,而是威爾感受到一股殺氣往自己的身上砸過來!讓他頭皮跟背脊感到一陣涼意!

『這傢伙……真的不是異教的暗殺者嗎?』

「道歉!向宗先生道歉!(拉曼亞)」

「……對不起………(拉曼亞語)」

「用漢陽話道歉!(拉曼亞語)」

「咕……對不起………(漢陽語)」

用漢陽語向對方道歉了,可是對方沒有什麼反應,那副很讓人不舒服的死魚眼,直盯著自己看,讓威爾更加覺得,這穿得黑漆漆的死魚眼男,絕對是異教的暗殺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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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主題: 1-13   阿納里托亞大地-遙遠又漫長的旅途(Odýsseia) Empty周三 12月 08, 2021 9:07 pm

從鐵家溝返回鎮海郡的一行人,第一站先到松慶樓稍作喘息後,海蒂先行離開,到萊昂貿易公司報告消滅殭屍的事情。

「你們兩個不要吵架喔。」

臨走前,海蒂像媽媽似的,對著坐在同張桌子的宗繼武跟威爾這樣吩咐。

返回鎮海郡的五天路程上,威爾與宗繼武一句話都沒說,雖然前往鐵家溝的時候,海蒂也沒跟宗繼武講過幾句話,可是不會像威爾那樣,一句話不說就算了,還斜著眼、帶著敵意,死盯著宗繼武看!

宗繼武還是那張萬年冰山臉,無視威爾充滿敵意的睨視,我行我素的吃喝拉撒睡。

看在海蒂的眼中,覺得頭好痛、心好累,同時也明白一個道理:刻板印象是很難翻轉過來的。

不過好在兩人一路上都很克制,沒有一翻兩瞪眼、直接大打出手,著實讓海蒂鬆一口氣。

『既然一路上都沒打起來,那稍微離開一下應該也會沒事吧?』

抱著這樣的想法,海蒂就讓他們留在松慶樓,自己去萊昂貿易公司去報告完消滅殭屍的事情,之後回來再一起商討應龍水脈的事情。

事後證明,海蒂太樂觀、太天真了。

海蒂離開松慶樓不久,現場的氣溫馬上降到讓人背脊發寒!原因就在來自希里帕亞地域的年輕劍士,惡狠狠地瞪著異常淡定的當地遊俠。

異常淡定的當地遊俠雖然沒表情,可是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殺氣可是超恐怖的啊!

是以,店內識相的跟會讀氣氛的傢伙,紛紛退避三舍!在距離松慶樓十公尺的範圍內,用桌子椅子圈成擂台外圍,等著店內殺氣騰騰的兩人隨時開打。

當然,小吃叫賣跟開賭盤……這些一樣沒少。

「喂,異教的暗殺者。」

先採取行動的,是威爾.拉特蘭,他毫不掩飾對黑漆漆遊俠的不快,盡是挑釁的口吻,而且還是用拉曼亞語說的。

在漢陽地域用拉曼亞語,絕大多數的當地人當然是聽不懂,圍觀的群眾都在吱吱喳喳道"那小子說了什麼?"、"來漢陽地域不講漢陽話是怎樣啦!"、"這是異地域人的找碴方式嗎?",跟威爾同桌的遊俠當然也沒有任何反應,慢條斯理地倒杯茶,喝下去。

「喂!少裝成聽不懂的樣子啦!潛伏到各地裝成人畜無害的模樣,再伺機下手刺殺目標,現在還盯上無辜的少女,你們這群喪心病狂的傢伙到底在想些什麼啊!」

怒吼得越來越大聲、額頭上爆出不少條青筋、還很用力的拍桌!但是對方仍是不為所動,繼續喝茶。

青筋暴露的威爾,火大伸手去拍掉宗繼武手上的茶杯!結果不曉得怎麼搞的,竟是自己感到一陣暈眩、鼻頭火辣辣的,還帶有點濕濕鹹鹹的鐵銹味,最重要的-自己什麼時候跌坐在地的?

外頭傳來一陣驚呼聲,因為外圍觀眾看到的,是動手要拍掉茶杯的威爾,莫名其妙的跌坐在地,宗繼武繼續保持喝茶的姿勢,然後威爾的賠率上升了。

跌在地上的威爾,看著宗繼武喝下手中的茶,然後再倒一杯,接著那杯茶就直接往他臉上潑過去!

「你這個死小鬼,讓你三分你就跩起來啦?你爹你娘沒教你,跟人說話要客氣點、有話要好好說嗎?」

聽完這段話,威爾整個臉色都變了!不光是潑在臉上的茶,是宗繼武這段話,是用拉曼亞語說的!雖然不是很標準,還有些生硬,可是他確確實實地說了自己聽得懂的拉曼亞語!

可是他看不懂拉曼亞文,也分不清楚拉斯塔教派的微妙差異,所以之前差點把海蒂送入虎口。

「你這天殺的異教暗殺者───!!!」

氣到理智線斷掉的威爾,拔出騎士劍砍向宗繼武!

明明是朝著肩膀劈下去,可是劍卻滑開到一邊,然後又是不曉得怎麼搞的,頭、胸、腹、左大腿,都有被沉重鈍器毆打過的感覺,最後是胸口一悶,然後就飛出松慶樓,摔到地上滾了兩圈。

圍觀的觀眾們,很自動的把擂台的邊界往後退了一點。

被打了後,血氣衝腦的威爾才稍微冷靜下來,看著宗繼武好整以暇的從茶樓走出來,他明白自己是被什麼攻擊了-拳腳,對,就是拳頭毆打,接著被一腳踢出松慶樓。

這麼肯定是拳打腳踢,是因為那傢伙沒有拔出武器!一股被敵人徹底瞧不起的屈辱感,熊熊燃上心頭。

雖說是貧窮的最底階貴族,威爾從小受過的劍術訓練可是絲毫不含糊的,再加上經受過舒爾茨子爵半年的鍛鍊,他有絕對不會輸給任何人的自信!

可是世界是很廣闊的,而且實際上戰鬥經驗並不充裕的威爾,實力大概只到高階學徒的程度。

所以舒爾茨子爵那段話的含意是:再好好磨練一番吧!你小子的實力還不夠老子塞牙縫!可以的話,最好遠離戰場,老子不想殺掉老友的孫子!

至於威爾能不能聽話中的含意,那就得看他有沒有慧根了;不過照目前的樣子來看,似乎是沒有。

「……開什麼玩笑啊……我可是……我可是……我可是拉特蘭男爵家的長子、接受舒爾茨子爵指導過劍術的劍士啊───!!!」

重新振作起來,再次上前揮劍斬擊,這一次的斬擊跟剛才粗糙的攻擊不一樣,細膩許多,可是斬擊的軌跡仍偏離了原本的軌道。

剛才威爾沒看清楚、這回看得很清楚了,異教暗殺者用手背推向劍脊,讓斬擊軌道偏離,同時推開劍的手背變化成拳頭,往臉頰揮過來。

看到歸看到,可是身體跟不上眼睛所看到的動作,只能眼睜睜看著拳頭觸碰到臉頰,然後跟被榔頭打到一樣的痛感跟暈眩感,立刻佔領大腦和意識,視線又再次天旋地轉起來。

最後,再次回到大地的懷抱。

又被狠狠的痛毆一拳,威爾的腦子雖然還昏沉沉又很痛,可是也逐漸冷靜下來-眼前的這個異教暗殺者很強、非常強,強到他贏不了!

然而骰子已經擲出(Alea iacta est)、開弓沒有回頭箭,自己挑起的戰爭就要由自己來結束,這是身為貴族……不,是身為一個人必須要完成的責任!

所以威爾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提起劍、擺好架式,準備發動第三輪攻勢。

他奮戰不懈的舉動,引來圍觀群眾拍手鼓掌叫好。

就在這時,一個不識相的亂入者亂入!

「宗.繼.武武武武武───!!!」

憤怒的大叔-雍廷岳,提著劍、從圍觀群眾中穿梭過來,衝到威爾跟宗繼武的中間,對著宗繼武拔劍。

「你這豎子!居然騙我去上釣龍船!還被當成釣龍的釣餌!更不可原諒的,那艘釣龍船的船伕全是兔兒爺啊啊啊啊啊───!!!你曉得要保住屁股跟忍受"哥哥你好英俊"的騷擾是有多痛苦嗎?」

一點都不誇張,雍廷岳現在是流著血淚,控訴宗繼武的惡行!

聽聞雍廷岳的血淚控訴,男人們都心有戚戚焉,不過轉念一想,"啊,他是雍廷岳嘛",瞬間對流著血淚的雍廷岳的同情心降到零點。

「我沒騙你啊,確實是坐上船、把水底的東西釣上來就能賺到錢,有錯嗎?難道你沒有賺到錢?」

宗繼武還是面無表情、語氣平淡,可是這說法擺明就是"啊,怪我囉?基本上我沒騙你啊"的意思。

「重點不是這個───!!!」

「……那重點是什麼?」

「重點是……重點是我今天定要轟殺你這豎子啊啊啊啊啊───!!!㗅───!!!」

流著血淚的雍廷岳,提劍、直挺挺的突刺過來!對上雍廷岳,宗繼武是立刻拔刀應戰,先避開直突過來的劍鋒,再向雍廷岳畫出一道弧線。

筆直突刺的劍鋒突然轉向,先格開刀刃的弧線,再以由下而上的圓弧反擊!不光是以圓弧進反擊,再反擊的同時再畫出數十道攻擊不同方位的圓弧,進行綿密又行雲流水的攻勢!

面對這麼綿密的劍勢,宗繼武仍是那張撲克臉,不慌不忙的將雍廷岳綿密的劍勢,一一格擋下來。

「喂~~~~姓雍的,不要來亂啦!」

「他娘的!現在還能不能買姓雍的贏啊?」

「唉唷,那個可是雍廷岳耶!沒有人會買他贏啦!」

「啊,說的也是。」

圍觀群眾全都不看好雍廷岳會贏,讓現在也在觀戰的威爾,覺得這大叔好悽慘哪!大家居然都不看好他會贏!

正當他想替雍廷岳加油打氣的時候,忽然明白為什麼其他人都不看好他會贏了。

因為雍廷岳現在的劍勢開始變得遲緩、臉色發白、斗大的汗珠如瀑布般流出,還開始上氣不接下氣了!

最後,雍廷岳抓準時機、停止攻擊,並馬上拉開與宗繼武的距離,然後按著胸口、大口大口的喘氣,臉色蒼白得跟紙一樣,一條鼻涕也從鼻孔裡流出來。

「暫、暫、暫、暫、暫、暫、暫……暫停………」

威爾在心中抱頭大叫著:『大叔你太丟臉啦───!!!』

宗繼武沒趁勝追擊,站在原地淡定的說:「不是要轟殺我嗎?這樣就累啦?」

絲毫看不到他的疲態、也察覺不出他現在到底在想什麼;因為宗繼武的表情跟語氣,從頭到尾都是硬梆梆、冷冰冰,無法從中窺視他的實際情況究竟如何。

「你、你、你、你、你、你……你這…豎、豎、豎、豎……豎子,不、不、不、不……不知、知、知、知、道、道……要、要、要、要……多、多、多、多……多體、體、體、體……體恤、恤、恤、恤、恤……長、長、長、長……輩、輩、輩、輩………嗎?」

短短一句話講成這德性,不光是圍觀群眾,連異地域劍士威爾都覺得-這大叔實在太丟人現眼了!

雖然不認識這位很丟臉的破抹布大叔,可是他的出現確實替自己爭取到不少休息時間,同時也讓自己見識到異教暗殺者的劍法。

很丟臉的,他沒有法跟那劍術對抗。

該怎麼說呢?自己的劍術是剛健樸實的剛直之劍的話,那破抹布大叔的劍術就是雲水之劍-如浮雲般的飄忽不定、像流水般千萬化,難以捉摸的劍術。

至於那個異教暗殺者……他的劍術最為詭異,雖沒看到他主動攻擊,也能瞧出劍術中有剛健樸實的成份,但更多的是……該怎說……影子……對,就是影子!

異教暗殺者的劍術,就像影子那樣,神出鬼沒、如影隨形;不光是劍術,連徒手搏擊都帶有那樣的性質。

所以威爾更加肯定,宗繼武絕對是異教的暗殺者!

就在這時,一陣悠揚的小號(Trumpet)旋律不知從何傳來!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部被那旋律吸引住。

「是誰?」

「在哪裡?」

「是從樓頂(松慶樓)上傳來的!」

「那個吹著奇妙樂器的奇妙傢伙是?」

「好像是很有名的遊俠耶!」

群眾的目光全集中到松慶樓的屋頂上,站在屋頂上的人停止吹奏小號,一身褐色的肌膚、身穿珮爾夏地域的服飾,他是幾天前被宗繼武用辣椒丁擊退的登徒子二人組之一,伊薩特!

停止吹奏小號的伊薩特,一副跩得二五八萬的模樣指著宗繼武:「終於找到你了!橫刀奪愛的寢取男!今天定要以戰神沃爾之名,給予正義之劍的制裁!」

接著縱身一躍!從三層樓高的松慶樓屋頂一躍而下!可是落地的時機沒有算準,降落的地點上剛好有一個不曉得是誰丟的香蕉皮,伊薩特的腳就恰好落在香蕉皮上。

接下來如同約定好的,伊薩特整個向前滑倒,圍觀群眾也很自動的讓出一條路,讓伊薩特非常順暢地以肚皮跟臉皮貼地的方式,一路滑行進對面的餐館裡!

接著就是撞倒桌子餐盤、還有店家夥計跟客人倒地的響聲,以及女性的尖叫,接下來是一陣毒打跟叫罵。

「沒是滑進來幹啥?找打啊!」

「你是對面派來搗亂的吧?」

「他叉的!把被你撞壞的盤子桌子杯子的錢賠來!」

「把粉蒸排骨跟魚膾(切成細片的生魚肉)、還有辣子魚塊還來!」

「這個人鑽到人家的裙子底下了啦!」

「可惡!居然幹了這麼讓人羨慕……不是,是可恥的行為!把他拖出來痛扁一頓!」

一陣乒乒匡匡噹噹磅後,被扁成破抹布的伊薩特,被飯館的伙計跟客人一起踢出去,圍觀的群眾再一次自動讓道,讓伊薩特一路滾回松慶樓前。

被扁成破抹布的伊薩特,搖搖晃晃地站起來,露出"哼,不過如此!"的笑容,指著宗繼武說:「哼……你這傢伙還挺行的……竟能把我傷成這樣………」

當下,圍觀群眾、包括威爾與雍廷岳在內,一至在內心吐嘈:『他根本什麼都沒做吧!』

同時,威爾的心裡突然冒出一股違和感-異教暗殺者不都是冷血無情、麻木不仁的殺人機器嗎?

不是只要一聲令下,就會毫不猶豫往萬丈深淵跳下去的狂信者嗎?是會去睡別人老婆的姦夫嗎?

當地人(伊薩特)怎麼對這異教暗殺者沒特別反應?他們不也被異教暗殺者殺了不少要人嗎?

好像是要徹底推翻黑衣遊俠是異教暗殺者似的,威爾看到他雙腕交叉抱胸、抬頭望了一下、低頭看了一下,左顧右盼了一會兒,依然是那張癱瘓般的面孔,可是肢體語言傳達了一切:他正在煩惱。

「……算了,我不想繼續奉陪了。」這話一說完,宗繼武人就在眾目睽睽下消失無蹤!

『怎、怎可能!?一個人怎麼可能在大庭廣眾下消失!?異教暗殺者聽說能讓身形化為霧……這可是沒有霧啊!倒底怎麼回事?這個異教暗殺者到底是?』

就在威爾腦子一片混亂的時候,圍觀群眾那裡突然發出大叫一聲:「好咧!黑衣遊俠不戰而逃、雍廷岳這沒卵蛋的腎虧公子後繼無力!又沒人下押珮爾夏人亂入,所以是莊家通吃全拿!(抱起全部賭金準備烙跑)」

「草泥馬的咧!這賭局不成立啦!(拉回莊家再把他拽到地上)」

「恁娘咖好咧!把錢還來啦!」

「這錢是俺的!」

「屁啦!你這廝窮得一清二白,哪來這麼多錢啦!」

「趕羚羊咧!這渾蛋竟然想混水摸魚,把錢全部摸走啊!」

「錢呀───!!!」

「我的錢啊───!!!」

「錢啦───!!!」

剎時間,討錢的、搶錢的、摸錢的、偷錢的、要錢的吼聲跟拳腳四起,全部打成一鍋亂粥!

根本沒人理會雍廷岳大聲疾呼"我有卵蛋!我沒腎虧!我才沒後繼無力──!!!",畢竟錢比較重要;在金錢面前,沒人在乎一個破抹布大叔究竟是不是有卵蛋、究竟有沒有腎虧、到底有沒有擋頭。

就在圍觀群眾開始大亂鬥起來之時,另外一組人馬,帶著青筋暴露的燦爛笑容,拿著鋸子、扁鑽、皮鞭、蠟燭、藤條、特大號注射器、感覺起來超危險的連珠鏈球、不可狀名之猥褻棒……等,一步一步逼近包圍想逃卻已經逃不掉的伊薩特跟雍廷岳。

「各位鄉親,大家有話好說啊!不能看在雍某這份薄薄的臉面上,大事化小、小事化無嗎?」

「諸位街坊鄰里,小弟我只是想把預定的老婆要回來而已,小弟何錯之有?」

伊薩特跟雍廷岳連忙求饒,然後穿著褙子抹胸、塗腮紅抹口紅的領頭鬍渣壯漢,伸起大拇指、用大拇指從脖子一劃、用力將大拇指朝下:「死刑!」

然後恐怖集團一擁而上!將害怕到不自覺抱在一起的伊薩特跟雍廷岳淹沒其中。

「「嘎啊啊啊啊啊───!!!不要啊啊啊啊啊───!!!」」

「……地獄……活生生的地獄……漢陽地域是活生生的地獄啊啊啊啊啊啊───!!!拉斯塔大神啊,請您大發慈悲,救救生活在地獄之中的人們吧………(拉曼亞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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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納里托亞大地-遙遠又漫長的旅途(Odýsseia) Empty
發表主題: 1-14   阿納里托亞大地-遙遠又漫長的旅途(Odýsseia) Empty周三 12月 08, 2021 9:08 pm

去萊昂貿易公司報告消滅殭屍的委託,海蒂卻在公司門前吃了閉門羹。

「啊,是布倫德爾女士(Ms.)啊,很抱歉主人跟小姐(Lady)已經出遠門了,有特別交代,如果布倫德爾女士來報告鐵家溝之事的話,就代為轉交這筆酬金。」

站在萊昂貿易公司門前的執事(Butler),帶著營業用笑容將封蠟的牛皮紙袋,交給有點不知所措的海蒂。

海蒂不是冒險者,可是也知道委託完成後要回到委託地點回報,不然委託主沒辦法知道委託到底有沒有完成、冒險者也沒辦法收領酬金,這是不用多說也明白的舉世常識。

然而執事的態度就好像是知道委託已經完成了,同時也帶著"您再多問敝人也不會多說,也請您識相別多問,好好接受報酬就好"的壓迫性笑容,令涉世未深的鄉下小姑娘開不了口。

其實整個原因很簡單,還在鐵家溝的時候,宗繼武趁著海蒂看顧威爾的時候,去跟村長報備殭屍已被消滅了。

接著村長再用通訊符把事情報給萊昂貿易公司知道,因此萊昂貿易公司就能先準備好要付給海蒂的報酬,然後南下到衛國南部的南海道,去洽談很重要的生意。

即使海蒂已經跟艾絲蒂有點交情了,可仍舊是外部人士,沒有必要告訴外部人士公司的內部事情。

是以,海蒂就這樣吃了閉門羹、從執事手上拿到消滅殭屍的酬金後,向執事提裙屈膝(Curtsey),默默離去。

不過消沉沒有持續太久,海蒂立刻起身返回松慶樓,她很擔心自己不在的時候,威爾跟宗繼武會一言不合打起來。

事實上,兩人真的打起來了,而且在附近的民眾不但圍觀還開啟賭盤來。

就在海蒂急著趕回松慶樓的時候,帶著哀傷的吉他旋律,不知從何處傳來,四處迴盪著。

現場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部被吉他哀傷的旋律吸引,四處張望找尋來源。

「是誰?」

「在哪裡?」

「是從狻猊樓(飯館的名稱)的屋頂上傳來的!」

「那個彈著奇妙樂器的奇妙傢伙是?」

「好像是很有名的遊俠耶!」

眾人議論著站在狻猊樓屋頂上彈吉他的人是誰之際,海蒂已經認出來了,是前幾天被石磚打沉的飛鳥軟派齋!

「總算找到妳了!可愛的金絲雀!」

站在狻猊樓頂的軟派齋停止彈奏吉他,立刻縱身一躍!四層樓高的狻猊樓頂一躍而下!

不曉得是軟派齋太重了,還是狻猊樓太高了,亦或是地面早就被掏空了,他就在降落地點上,直接摔出個又大又深的坑洞。

摔出這麼大的坑,讓原本對軟派齋很有期待的路人們不約而同道:「呿!原來是個笨蛋啊。」

接著一哄而散。

雖然很討厭軟派齋,也不想跟他扯上關係,可是摔出那麼大又那麼深的坑洞,應該受到不輕的傷害吧?

抱著"必須治療受重傷的人"的慈悲心,海蒂戰戰兢兢地走到坑洞前,然後………

「哦哦哦哦哦!為了軟派所有阿納里托亞大地的美女,漢陽地域啊,我又從地獄的深淵復活啦───!!!」

從深坑裡跳出來的軟派齋,滿血復活!隨即馬上瞬移到海蒂的身旁,搭她的肩摟她的腰,含情脈脈地說:「讓妳受委屈了,我可愛的金絲雀啊,今後妳就不必擔心了,因為我,回來了───!!!現在就讓我們一同駛向愛的終點,在愛的世界盡頭訴說著愛吧!」

「對不起!我不想!我不要!快放開我!」

「不必害羞!我的可愛的金絲雀啊!我們之間隔閡在訴說完彼此的愛意後,就會消失無蹤!一切全都放心的交給我吧!」

當軟派齋正準備把海蒂打包帶走、海蒂死命掙扎的時候,從軟派齋身後傳來一道柔和女聲,用中津國列島上流傳的大和語,冷冰冰的說:「嗯哼,關於訴說愛意這件事,可否也能讓妾身(わらわ)一同參與?」

軟派齋不假思索,立刻轉頭用著同樣的語言回答:「沒問題!我這個人非常寬廣也非常大,正是所謂的有容乃大、兼愛天下!」

轉過頭不到一秒,軟派齋燦爛美好的笑容,立刻變成看到不該看東西的表情,並放聲:「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妳怎麼會在這裡?」的尖叫。

讓軟派齋放聲尖叫的,是個身形高䠷、面目清秀的女子;她穿著跟漢陽地域非常相似的服裝(武家小袖),躑躅色(紫紅色)與山躑躅(杜鵑花的一種)花樣,綁著垂到腰部的黑馬尾,裝扮稍顯樸素、臉面也是不擦脂抹粉的素面,但是絲毫掩蓋不住她是個特上美人的事實。

當然,如果手上沒有拿著一柄長柄刀(薙刀,なぎなた)、刀子還架在軟派齋脖子上的話,就不用倒扣賢淑跟溫婉的分數了。

「哎呀,真是太讓人難過了,響一郎大人的功夫進退步到如此境地,真讓妾身備感難過哪。」

高䠷的清秀女子,語氣帶著"呼呼呼呼,終於找到您了,這次一定要將您永遠囚禁在妾身的牢籠裡"的病態感,猶如蛇盯上青蛙的表情,直視著已經青蛙化的軟派齋。

「呃…嗯……啊……對不起,這位武家的大小姐,我不是什麼響一郎,只是個小小的飛鳥軟派齋而已,而且人家聽不懂大和語唷。」

向來是一匹天下無難事的軟派齋,竟然說了這麼漏洞百出的謊-現在的他,正是用大和語回覆高䠷清秀女子。

聽不懂大和語的海蒂,不知道他們到底在講什麼,但還是能從兩人之間的態度得知,軟派齋跟這位高䠷的清秀女子是相互認識的,似乎彼此間有發生過什麼很嚴重的事情。

最重要的,這女子還不停地散發超級不妙的氣息啊!

『我可以逃嗎?我可以離開嗎?我可以不要被扯進你們之間的紛爭嗎?拜託,放過我吧!』

海蒂在心裡哭喊著,軟派齋也在心裡哭叫著。

『啊啊啊啊啊啊啊~~~~傳說中的清姬又出現了!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辦辦辦辦辦───!!!啊,她名字裡也有個清,搞不好真的是清姬投胎轉世……不對!現在不是瞎扯淡的時候啊啊啊啊啊啊───!!!』

「哎,看樣子響一郎大人絲毫都沒有與妾身廝守的想法……沒關係,把響一郎囚禁起來後,再與妾身好好經營夫妻關係吧;話說回來,這個金髮碧眼的下女……是響一郎大人的新歡嗎?」

高䠷的清秀女子,將目光轉到海蒂的身上,霎時目露兇光,整張臉的形象轉變成猙獰的巨魔(Ogre),額頭還長出一對角!(散發氣勢造成的錯覺)

很可怕!真的很可怕!可怕到原本還在看熱鬧的接坊鄰里,紛紛躲避進家中!還在營業的商家,也一個接一個關閉大門,躲避駭人的煞氣!

車水馬龍的街坊,剎時間變成了寂靜的鬼城;最慘的,莫過於當其衝的海蒂跟軟派齋。

「噫噫噫噫噫噫───!!!」

「般若鬼女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般若鬼女(?)將手放在海蒂的臉頰上,輕輕地撫摸。

「金色的偷腥貓,妳跟響一郎大人是什麼關係?」前面語氣還很溫柔,到了後面語調馬上低了八度!

「沒有!我不認識響一郎!也不知道飛鳥軟派齋是什麼誰!更跟他沒有任何關係!而且那個人是個奇怪的叔叔!莫名其妙說我是他的金絲雀,就只是一個沒事愛裝熟的奇怪叔叔!」

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海蒂一秒即答!因為太緊張了,她沒有注意到,般若鬼女(?)剛才說的,是非常字正腔圓的拉曼亞語,她也本能地用母語回答。

才回答完,軟派齋就突然口吐鮮血、以失意前屈體的模樣跪倒在地!

「咕喔!為什麼要說人家是大叔……人家明明是青春洋溢的軟派小鮮肉……又不會散發出大叔味跟大叔臭……講偶是變態色狼都沒有關係……為什麼要說倫家是散發濃厚大叔臭的大叔啦……嗚嗚嗚嗚嗚………」

玩世不恭又根本就是個痞子的飛鳥軟派齋,竟有顆柔軟易碎的玻璃心;這顆玻璃心被刺破了,他就像是受傷的毛毛蟲般整個人捲縮成球體,留下不輕彈的男兒淚。

看他那樣子怪可憐的,起了惻隱之心的海蒂想要好好安慰軟派齋,沒想到下一秒………

「唔哦哦哦哦哦───!!!身為飄泊的軟派男子漢,豈能為這點挫折就喪志!軟派魂,永不滅!軟派魂,永長存───!!!Sieg.軟派───!!!」

前一秒還是失意曲捲體、下一秒就馬上燃燒沸騰起來!接著一旁的般若鬼女(?)也跟著燃燒起來了。

「響一郎大人,您稍稍有點調皮喔。」一邊說著、一邊從軟派齋的背後把他緊緊抱住。

「不過,將來的丈夫調教成才,也是身為妻子該盡的責任,接下來會稍微有點膽熱唷。」

說完,般若鬼女(?)就整個燃燒起來了!

不是那種氛圍上的燃燒起來,是貨真價實的燃燒起來!

「嘎啊啊啊啊啊啊啊───!!!好燙啊────!!!」

「響一郎大人,不可以因為這點溫度就唉唉叫哦,您就把妾身熱情的火焰,當成是在泡很燙很燙的溫泉就好。」

「這不叫很燙很燙的溫泉,根本是火山岩漿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眼前著這一幕實在太恐怖了!般若鬼女(?)抱著飛鳥軟派齋,猛烈的燃燒起來!熊熊烈火成為衝向天際的火柱!

海蒂整個驚呆在原地動彈不得;更令她驚訝的,是有感覺到瑪納的波動!這就表示,般若鬼女(?)的燃燒是魔法!

人族是要靠魔導器才能施放魔法,但是也有些人族可以像艾爾芙族那樣,不用依靠魔導器就能直接施放魔法,那個般若鬼女(?)似乎就是那樣特殊的人族。

不光般若鬼女(?),海蒂也從軟派齋的身上感覺到瑪納的波動!他也是特別的人族嗎?

在海蒂腦袋亂成一團的時候,躲起來的街坊鄰里紛紛拿著各式各樣的裝水容器衝出來!

「失火啦!失火啦!失火啦!」

「趕快把火撲滅!不要讓火燒到房子!」

「火裡面有人在啊啊啊啊啊啊───!!!」

鄰里街坊連忙撲水滅火,可是不管潑了多少桶水,水都沒有把火撲滅、連讓火勢減弱都沒有做到,反而越來越旺盛!

「小姑娘不要愣在這裡快過來幫忙!」

「哦……哦!」

被街坊大嬸一喝斥,回過神來的海蒂也趕緊加入救火的行列。

「等、等等啊!清子!妳做得太過頭了!妳連街坊都想一起燒了嗎?(大和語)」

「哎呀,真是太好了!響一郎大人終於肯跟妾身相認了!這讓妾身想起,那天深夜您排除萬難,越過城牆、避開家老們、瞞過暗樁,潛入妾身的臥房……那天那麼熱情如火的您,怎麼會受不了這點點溫度呢?啊啊!又能跟響一郎大人纏綿在一起,現在清子覺得好幸福………(大和語)」

「好好聽人說話啊!這個病嬌女───!!!(大和語)」

軟派齋越死命掙扎、般若病嬌鬼女(?)就抓得越緊、火也燃燒得更旺盛!撲過來的水還沒澆到火,就直接蒸發成水蒸氣了。

當地的街坊住民跟海蒂聽不懂大和語,可是看著火中不斷掙扎的痛苦(?)男女,更加急著的找水來滅火,但是火不但沒有減弱,反而越燒越旺。

就在火怎麼都撲滅不了,大家已經束手無策的時候………

「瑪納封鎖。」

大多數人都聽不懂那句話的意思,海蒂倒是聽得懂,那句是發動元素魔法用的盧恩語,意思是將發動魔法的最中元素-瑪納給封鎖起來,也就是說,燃燒中的大火沒有能繼續助燃的東西,因此火焰停熄了。

般若病嬌鬼女(?)睜大雙眼、一副不明白為什麼火熄了?而且想重新點燃怎麼都點不然的的困惑模樣。

軟派齋則是一臉"呼,終於得救了"的鬆一口氣表情。

大火柱熄滅後,所有人往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一名戴著圓錐寬底的大帽子、穿著厚重的長袍、手持魔導杖的銀色長鬢維波浪捲短髮、如深沉大海般的深蒼色眼瞳、白皙到幾近純白的肌膚,標準刻板印象魔法師裝扮的少女,一步步走向般若病嬌鬼女(?)。

走到般若病嬌鬼女(?)面前前,伸出手往她額頭彈一下!發出"咚"一聲非常清澈的響亮聲。

「好痛。」

銀髮白膚的少女,深蒼色的眼睛轉變成如血一般深紅色,直視著般若病嬌鬼女(?)的雙眼,用著斥責小孩的語氣,用大和語對她說:「不可以在大街上這樣玩火喔,這樣很危險的喔;妳是個好孩子,以後不可以再這樣囉。」

「……是的,不認識的姊姊大人。」

不光其他人、就連般若病嬌鬼女(?)本人也覺得很奇怪,為什麼會聽從這個陌生女子的話,而且還覺得一定要聽從不可………

然後另外一個………

「哦哦哦哦哦哦───!!!可以治服清子的銀髮大姊姊───!!!有沒有榮幸邀請您逛個瓦舍、喝個小茶、看個勾欄,最後再到旅舍裡,一起訴說彼此的愛情、駛向愛的終……噗嘎!」

不顧一旁妒意跟醋味通通爆表的般若病嬌鬼女(?),軟派齋直接向,銀髮白膚少女搭訕!其下場就是-鬼指數衝上新高的般若病嬌鬼女(?),全力揮擊薙刀!長柄完美命中軟派齋的顏面,讓他成旋轉陀螺狀飛向天空!再以顏面先行落地的模式重回大地的懷抱。

「……不可以打臉,我還要靠臉軟派………」

講完這句遺言後,軟派齋就去冥府出入境管理局串門子了。

軟派齋明明被狠狠地毆打了,但是在場所有人都鼓掌起來。

事情還沒結束,突然地面傳來一陣巨烈的晃動,接著遠處傳來聲粗野又有充滿札哈爾特地域的通用語-斯薩基夫語腔調的漢陽語,大聲咆嘯:「閃開閃開!撞到不負責的啦!」

一點也不誇張,一頭人高馬大、壯碩到不行、毛髮是白色的熊族獸人,正拉著裝滿巨岩的推車,以拔山樹倒之氣勢全速衝刺!

猶如重甲騎兵大軍全速衝鋒一樣,街上的人看到莫不趕緊避開!免得被撞飛後發生到飛到九重天之上、再直直落入九泉之下的悲劇,然而悲劇還是發生了!

大家紛紛閃避橫衝直撞的白熊重戰車,可是完全把倒在路中的飛鳥軟派齋給忘了,然後他就非常不幸的被白熊重戰車給輾過去!

被白熊戰車輾過,軟派齋顫抖地抬起手來,用自己被輾壓過去吐出來的血在地上寫"不是說好不鞭屍的嗎?"的漢陽語字句後,再次變回屍體。

然而悲劇的發生,一向都是接二連三的。

衝得太快的白熊重戰車,在轉角時煞不住車,就這樣直接撞到路旁空無一人但商品滿載的魚攤,自己也跟著翻車。

被撞壞的魚攤,攤子上的魚全都飛上天,接著下起腥味超重的河鮮雨!

這還不打緊,白熊重戰車翻車的時候,還一口氣撞倒了沒人顧的甜湯販、沒人看手的菜攤子、空無一人的肉攤、沒有蓋好的廚餘桶,那些內容物通通飛上天,跟方才才上天的河鮮融為一體,然後降下。

接著就是阿鼻的叫喚。

「啊啊啊啊───!!!髒死了!」

「討厭啦!魚溜進人家的衣服裡了!」

「趁現在快搶免費的魚跟肉啊───!!!」

「草泥馬的!那是俺家的肉!不准搶!」

「格老子地!那些是洒家的魚,不許碰!」

「居然敢趁機調戲我家娘子,是嫌命長還是活得不耐煩啦!」

「呼呼呼,響一郎大人真是太不乖了,身為將來正房的妾身,有必要好好將響一郎大人調教成一家棟樑,呼呼呼呼呼………」

「救…救命啊………」

現在全都亂成一團,大家都只顧著自己的事,沒人理會被般若病嬌鬼女(?)拖走的軟派齋,當然也不會理會頭上帶著一顆被斬首後死不瞑目的草魚頭、全身上下掛滿著各類果菜鮮肉河鮮與廚餘,身上散發著腥味跟甜味還有廚餘為混合起來的怪味,淚眼婆娑的海蒂.布倫德爾。

「嗚嗚……嗚…嗚哇啊啊啊啊啊啊啊~~~~為什麼人家每次都遇上這種事啦~~~~~~嗚嗚嗚嗚嗚嗚嗚嗚………」

用自己的母語抽抽噎噎的哭訴,可是亂成一團的大街誰都沒空理她,而且也沒人聽得懂拉曼亞語。

不過還是有古道熱腸的人們,在這陣混亂中出手相助。

「唉唷!怎麼弄成這樣子啊?」

「小姑娘妳還好吧?趕快去公共浴場洗一洗,免得臭味永遠洗不掉。」

「看妳這異地域人應該不曉得浴場在哪裡吧?來來來,我帶妳去。」

「剛剛也有個白白嫩嫩的姑娘家也被弄得一身腥;真是,替六賊做事的傢伙全都該不得好死!」

在好幾個很雞婆……不對,是很古道熱腸的犬族大娘們善心帶領下,海蒂被她們帶到附近的公共浴場,還替自己付了錢、被弄髒的衣服也被很熱心的拿去洗。

踏上漢陽地域這塊土地,海蒂又再一次感受到當地人的熱情與善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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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納里托亞大地-遙遠又漫長的旅途(Odýsseia) Empty
發表主題: 1-15   阿納里托亞大地-遙遠又漫長的旅途(Odýsseia) Empty周三 12月 08, 2021 9:08 pm

公共浴場的內部構造都是大同小異-更衣間以及男女有別的大浴池,漢陽地域的自然也不例外。

海蒂在更衣間被犬族大娘們七手八腳地剝光衣物,再被推進有提供乾淨毛巾,跟用皂莢樹果實製成的肥皂團的熱水浴池。

犬族大媽們本來還很好心的要替海蒂清洗身子,海蒂可是拚了命的婉拒才逃過大媽們的過度熱情攻勢,得以獨自一人進入熱水浴池內。

聞到身上滿是難聞的怪味兒,海蒂皺起眉頭,拿起肥皂團努力洗刷掉身上與頭髮上的髒污與氣味,接著用清澈的熱水把身上的泡沫沖去後,再用肥皂團繼續洗刷身子。

反覆數次清洗後總算有了回報,身上的怪味兒消散了,換成肥皂團的香味纏繞在身上。

身子清洗完畢,那件滿是腥味的襦裙應該還沒洗好、也不會那麼快乾,拉斯塔的神官服放在客棧,現在沒有衣服穿的海蒂,只好乖乖待在大浴場裡泡熱水放鬆一下,反正現在整間浴場只有自己。

進入熱水浴池,發現已經有人在泡了,是讓那個恐怖巨魔女乖乖聽話的銀髮蒼瞳的白肌少女!

「哎呀,妳也被那些東西弄髒了嗎?」

「是、是的………」

銀髮赤瞳的白肌少女帶著淺淺的禮貌性微笑,海蒂也禮貌性的回答,然後慢慢泡進熱水池裡。

即使是同性,這位銀髮蒼瞳的白肌少女,真的是個非常美豔動人,幾近純白的肌膚浸泡過熱水後,肌膚變得白裡透紅,使得她更加美艷動人,讓同性的海蒂有點怦然心動的感覺,而且胸部好豐滿,還浮在水上耶………

可是心中不斷響起"危險"的警訊,讓她不敢靠那名少女太近,也不敢主動攀談,尤其是手無寸鐵的時候。

因為有一個在阿納里托亞大地所有地域上都被忌諱的種族,其特徵跟這位銀髮蒼瞳的白肌少女幾乎一致。

「這位小姐,妳在警戒身為黑夜血眷(Night Blood Clan)的我嗎?」

銀髮蒼瞳的白肌少女,向警戒中的海蒂表明自己的身分,語氣沒有任何不滿或慍火,就只是很平靜的在陳述一件事情罷了。

不過直接講出海蒂現在最擔心害怕的事,就足以讓她嚇得從熱水裡跳起來!迅速縮到水池的角落邊,戒慎恐懼地看著一派輕鬆的黑夜血眷。

根據神話的記載,黑夜血眷的始祖-維塔爾,是黑夜神斯克諾與月亮神伊絲瑪姆所生,因忌妒而殺害了光明神拉斯塔之子-薩菲斯,被處以剝奪神格、褫奪不老、永生及繁衍,懲罰永世不得在有陽光的地方生活。

被剝奪"繁衍"的權力,維塔爾卻想到另一種方式來增加自己的氏族-施予血液來同化並支配接受血液者,因此得到"黑夜血眷"之名。

黑夜血眷之所以會被忌憚,主要原因是他們會吸收各種族的血液,藉此壯大自己的能力,也能藉機吸收被吸血者的能力或是技能、以及將其化成自身的眷族。

接受血族施予的血液,等同被施予血液的血眷永久支配,而且血眷之血是會挑選受血者的,用最簡單的說法就是-血眷之血會在受血者的體內弄得乒乒乓乓的,受血者承受不住的話就會死、承受下來就會成為血徒(Blood Genus)。

所以海蒂現在最害怕的,就是被黑夜血眷吸血,或是被強制轉生成血徒,這樣自己就不再是自己了。

「這麼警戒我也是莫可奈何的事,畢竟黑夜血眷在世上的風評非常糟糕,四處胡作非為也是無法抹滅的事實,不過那些都非我所為。」

黑夜血眷用手捧起熱水,往自己的臉上抹了幾下。

「畢竟,很多事情我沒辦法一一糾正,而且要在太陽底下正大光明的走動,最好的方式不就是好好遵守各地的規則,不是嗎?」

經她這麼一說,海蒂才注意到,既然承認自己是黑夜血眷,為什麼在大太陽底下跟一般人無異?絲毫看不出極度衰弱還有奄奄一息的樣子。

根據神話的傳承,黑夜血眷是被懲罰不能在陽光底下生活的,簡言之就是照射到陽光就會立刻被燒成灰燼而死!

但是根據歷史的記載,黑夜血眷到了"人"的世紀,就變成在陽光下會極度衰弱、一副病懨懨半死不活的模樣,然而進入夜晚時分後,立刻生龍活虎、超越常人的恐怖力量立即展露無遺。

……以上的狀況,在這個黑夜血眷身上都沒有發生。

不過海蒂也稍稍聽出話中的弦外之音,如果真是那樣的話,一切似乎就說得通、好像也不必那麼警戒她了,雖然她願意的話,還是能把自己像捏死螞蟻一樣的輕鬆解決掉。

所以,盡可能的不要跟她扯上關係,忍耐到衣服乾了就能脫離魔掌了!以後也不會再見面了!

……應該啦………

「對了,妳叫什麼名字?我的名字是艾梅,艾梅.克拉維爾。」

可是動方居然主動攀談過來了!該怎麼辦?

「我…我的名字是……海蒂.布倫德爾………」然後老實的回答了。

「海蒂啊……是出生高貴的人嗎?」

黑夜血眷-艾梅.克拉維爾,挺著豐滿的胸部,逐漸往角落逼近!

「不…不是……我只是個孤兒而已………」

在黑夜血眷以及豐滿胸部的壓迫下,屈服的海蒂乖乖回話。

「剛剛在街上看妳拿著白光錫杖,妳是拉斯塔的神官沒錯吧?」

「是……是的!」

屈服於逐漸壓迫過來的(以下略),海蒂覺得自己越來越無處可逃!(物理上跟精神上)

「那,願不願意跟我組隊,一起到這個國家南部的應龍水脈闖闖?」

白皙的胴體跟豐滿的胸部,整個往海蒂的身上緊緊貼上去!彼此額頭貼額頭、雙手十指相扣!

這種模樣……實在超級糟糕的!理解這種模樣有多糟糕的海蒂,臉到耳根都紅了起來!

還來不及回答艾梅的邀請,兩人就被清澈的木盆摔落地面的聲音吸引過去。

聲音是從浴場入口處傳來的,雖用浴巾圍著身體,仍能看出那副軀體的身形相當健美、大腿跟手臂都有緊實的線條,而且還有一搓小小的鹿尾巴。

除了鹿尾巴外、對方的耳朵也是鹿的耳朵,這些外在特徵顯示著她是鹿族的獸人。

海蒂跟艾梅同時注意到鹿族少女,她的臉也非常的紅、紅到不行、紅得已經熟透了!

可是海蒂注意的地方,不光是她像完熟番茄似的臉蛋,而是用浴巾包裹著的身體!

路族少女除了緊實的大腿跟手臂外,肌膚非常雪白且光華剔透,最重要的-胸前還有對很雄偉的胸肌……不對、那不是胸肌,是沉甸甸的大西瓜!

跟鹿族少女的沉重大西瓜相比,艾梅是豐滿圓潤的甜瓜,自己的則是……一手就能掌握的葡萄柚………

『這…這就是不同種族之間的絕對性差異嗎!?奇怪……為什麼我要在意胸部大小的事?人的價值又不是看胸部……啊……頭好昏……不行了………』

頭暈目眩已經連眼睛呈現漩渦狀的海蒂,慢慢地放棄思考………

海蒂在觀察鹿族少女,鹿族少女也在觀察她們;那個人族的個子雖然不高、屬於比較嬌小的身形,可是皮膚又白又亮、胴體也玲瓏有緻,光是白皙透紅的肌膚就是已經算是十足的美人了!

更別說那頭像比成熟水稻更加閃耀的頭髮,還有那對如同翠玉般的眼眸。

另一個人族則是身形修長勻稱、前凸後翹,那副水蛇腰讓她更加艷麗動人,肌膚比金髮的更加白皙透紅,深蒼色的眼瞳更增添股危險的氛圍,猶如漂亮帶著芬芳的薔薇,總是有著扎手的刺那般。

而且她們下面都光禿禿的沒有毛,人族都是這樣子嗎?

最重要的,身形修長的銀髮少女,正把金髮少女緊緊壓在角落邊!好像正要做什麼不知羞恥的事!

『這個動作……現在的氣氛……難不成是傳說中的百合壁咚!?』

萬分驚恐的鹿族少女,察覺到(嚴重誤會)自己好像誤入百合園了!而且還目睹到了蕾絲現場!

鹿族少女的故鄉,位在很偏僻的山區,很少跟外界接觸,只有幾個行商會定期到草市跟族人進行交易。

草市本是鄉村地方的定期集市,經過長時間發展逐漸成為新的居住聚落,再慢慢形成新市鎮;至於緊鄰原本城鎮的草市,則會發展成新的商業市區、成為城外的小城鎮。

在故鄉時,她都很期待與人族交易的日子到來,每次都能見識到新奇的物品、聽到有趣的奇聞軼事,這是在封閉的鄉下地方最大的樂趣。

只是……她得到的書跟聽到到奇聞軼事,都.很.偏.頗。

『傳說中的百合壁咚……我…我…我是不是不小心目擊到姊姊大人要強推妹妹的現場嗎?啊……這個時候不趕快逃走的話,好像會被抓起來一起百合!"玄天豪放女"都是這樣說的!』

「對…對不起!打擾到妳們了───!!!」鹿族少女轉身趕緊逃走!

「等一下!」艾梅連忙出聲阻止!但是太遲了。

下一秒,因為地面濕滑,鹿族少女又跑得太急太快,往前一滑,整個正面朝下的摔下去!發出"啪!"的大聲響,圍在身上的浴巾也因此鬆開,光滑的背與光溜溜的屁股,還有一小撮鹿尾巴展露無遺。

「……在浴場跑太快是會跌倒的啊………」

就在鹿族少女跌倒春光外洩的時候,隔壁傳來:「哦哦哦哦哦!鹿的大奶奶跟大屁屁讚啦!」的嚎叫。

「不不不,那個金髮的蜜大腿跟翹臀才是棒!而且胸部這種東西要一手就能掌握才是最好的!渾圓飽滿又翹又堅挺、一看就是很會生的安產型屁股才是最棒的!」

「哩係在公蝦小?那個水蛇腰才是最讚的啦!搖起來絕對超爽的!」

「不過我說啊,剛剛叫那麼大聲沒問題嗎?」

「沒問題啦!這間浴場的隔音超棒的,吼得再大聲對面都聽不見!」

「是嗎?可是從剛才開始,牆壁好像有點傾斜耶。」

「有嗎?是你太多心了吧?這麼厚實的牆壁怎麼可能會傾斜………」

毫無預警的,突然"砰塌"一聲,整面牆倒了下來!上頭有四個全裸的男人趴在倒塌的牆上!

把艾梅與鹿族少女嚇一大跳!至於海蒂,已經陷入熱當機狀態神智不清中,不然當下她絕對是放聲尖叫。

把牆壁推倒的四個男人從右至左分別是:全身上下毛髮非常濃密的人族大鬍子、肌肉像重盔甲般雄壯的凶人族(Ork)光頭佬、散發著大叔臭卻是小男孩模樣的里托爾族、身上刺著很誇張又華麗刺青的人族壯漢。

這四人都是皮膚黝黑、渾身上下遍佈著很嚇人的傷疤外,還飄散著濃厚的海風跟海上男兒的味道。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嗎?」

「剛剛砰的一聲是怎麼啦?」

「唉唷,夭壽喔!牆居然倒了!有沒有人受傷?」

那麼大的聲響,怎麼可能不會不引起注意?所以犬族大媽們通通衝進浴場,看看究竟發生了何事,然後目睹了現場情況。

「靠!大嬸阿桑全衝進來了!」

「完了!這下挫賽了!」

「不過這群大嬸阿桑真是雄壯威武啊………」

「馬的!現在不是讚嘆的時候啦!不趕快逃的話………」

這群犬族大媽們,不像小女孩們嚇到反應不過來,而是雙眼放出駭人的光芒,舔嘴唇扳手指,拿出菜瓜布跟浮石,脫下衣服露出下垂的大胸部跟粗壯的水桶腰,一副"老娘餓很久啦!"的掠食者表情。

「等、等一下!是我們不好!是我們不對!所以各位心地善良的大嬸們請放過我們吧!」

「不行啊!看她們那麼鹹濕的模樣、手指的蠕動、一副坐地就能吸土、吃人不吐骨的模樣,就能明白她們是大媽中的極品!被抓到絕對會被吃乾抹盡啊!」

「喂!大家能跑就盡快跑吧!這種場合只要能逃掉就是勝利!」

「不、不行啊!兒子被牆壁卡住了!」

「可惡!為什麼兒子在這個時候要跟老子唱反調啊!叛逆期到了嗎?」

逐步逼近的犬族大媽們,已然化成慾獸!

「乖,不要怕,阿姑親幾咧~~~~~~」

「小弟弟不要害怕喔,阿姨會把你全身上下洗得啵兒~~~~亮的!呼呼呼呼呼………」

「嗚吼,這身毛真是不錯哪!讓人家燃燒起來了!」

「啊,這青春的霸帖真是讓人心癢難耐啊………」

下一瞬間,浴場化成地獄!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可以的話,艾梅跟鹿族少女很希望能把今天看到的絕叫地獄景色,永遠的忘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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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主題: 1-16   阿納里托亞大地-遙遠又漫長的旅途(Odýsseia) Empty周三 12月 08, 2021 9:09 pm

這裡是鎮海郡的官署,裡頭的首長-郡守大人,正抱著頭在公文堆裡大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想辭官不幹啊───!!!」

一旁郡佐(=通判=職事府官)的吐嘈:「那是不可能的,大人請放棄吧。」

「我五年寒窗、十年宦海浮沉,好不容易拿到了鎮海郡郡守這肥缺,本該過著酒池肉林又魚肉鄉民的爽日子,沒想到工部下令要採奇石,還要配合花石綱運輸路線,拆橋樑毀房舍鑿城牆,都還沒爽到就把這裡的郡民給全得罪光了!」

「快批公文。」

「這些郡民三天兩頭不是打架就是鬧事,再要不就是那些個該死的遊俠,有事沒事就搞決鬥,出了人命是我們得負責耶!砍死對方前是不會先簽生死狀啊?大衛律令上不都有寫嗎?不成文的默規不是也存在許久了?增加我們的工作很有趣嗎?啊?這群該死的刁民!」

「快批公文!」

「那群遊俠今天又再長清大道那邊決鬥,還把異地域人給扯進來!那群刁民也趁機鬧事,還鬧到大浴池那邊也雞飛狗跳!東一個刁民鬧事、西一個殺人祭鬼,負責搬運花石的工人居然還來個大翻車,他叉的!是嫌老子的是不夠多嗎?要處理這個、要處理那個,還要想辦法攢出阿堵物孝敬上面!當你爺爺有三頭六臂啊!」

「……快.批.公.文。」

「恁娘卡好咧!老子想過爽日子錯了嗎?想揩點油圖點小利臭了嗎?想尸位素餐不行嗎?想多養幾個小妾錯了嗎?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你們這群刁民跟該死的遊俠這麼喜歡找我麻煩啊───!!!」

「叫你快批公文是聽不懂人話嗎?」

憤怒的郡佐,一拳往郡守的頭頂捶下去!

「老娘不吭聲讓你抱怨,你這畜牲就騎到老娘頭上來拉屎啦!」

「妳……妳居然打我!我…我……我可是正四品的鎮海郡郡守喔!是妳的頂頭上司喔!」

「……那我是你誰?」

「呃………」

「說,我.是.你.誰?」

「……是……是太座大人………」

「好聲好氣的叫你批公文,你拼命的在抱怨哭夭,還敢在老娘面前說要酒池肉林跟養幾房小妾……是想跪算盤睡荊棘嗎?」

「太…太座大人請手下留情………」

「那應該明白,現在該做什麼了吧?」

「……是………」

身為四品官、身為人夫、身為男人的鎮海郡郡守,今天也很悲情的屈服在下屬太座大人的淫威下,努力的批公文。

~~~~~~~~~~~~~~~~~~~~~~~~~~~~~~~~~~

當天下午,鎮海郡官署的地牢,來個身軀嬌小、除了胸部以外似乎都沒有發育,希里帕亞地域的魔法師打扮(無帽)、拿著根魔導杖(Magic Staff),耳朵是半尖狀、有著艾爾芙(Elf)族特徵,表示她是混血艾爾芙(Half-Elf)、簡稱半爾芙的少女,臉上盡是不爽的表情,在獄卒的帶領下走進地牢。

她那張表情,讓平時作威作福又不可一世的獄卒看得膽戰心驚!那副表情就跟鎮海郡的實質支配者-郡佐太座"教育"郡守大人時一模一樣啊!

走到地牢的最裡面的牢房,關著在浴場偷窺然後被犬族大媽們好好"疼愛"一番的偷窺狂們,現在他們一副形容枯槁、燃燒殆盡的灰化模樣,但是一絲不掛的胴體卻是閃閃發光,就算是光線微弱的地牢也能反射出像鏡面般的光澤。

「牢頭先生,真是謝謝您的帶路;接下來可以讓我跟他們好談談嗎?(塞錢)無論接下來聽到什麼聲音、發生了什麼事,都不要下來喔。(再塞錢)」

雖然拿到錢很高興,可是這位姑娘現在親切和藹的笑容跟甜美的聲音,就跟郡佐太座大人抓到郡守正在花天酒地,準備進行處刑的時候一模一樣啊啊啊啊啊啊───!!!

「……是……是的……請您慢慢來……不打緊兒的………(心中的副聲道:阿娘喂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把錢收進懷中後,獄卒就連滾帶爬地逃出地牢,深怕慢一步就會受到牽連。

確認獄卒遠離後,混血艾爾芙少女收起笑容,將魔導杖指向牢裡的偷窺狂們,用盧恩語說:「"電擊"。」

然後數道電光直擊!

「「「「嘎咿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被元素魔法"電擊"洗禮後,偷窺狂們恢復神智,其中體毛濃密的大叔看到牢籠前的混血艾爾芙少女,驚恐的大叫:「啊!是大姊頭!」

「什麼!?大姊頭出現了?為什麼會在這裡?大家快逃啊!」

「在這裡怎麼逃得了啊~~~~!!!」

其他人亂成一團之際,身上刺著很誇張又華麗刺青的人族壯漢,用力拍牆一掌、大呵叱:「嚷嚷什麼啊!只不過是個奶大個兒小的半爾芙來電個幾下,就大呼小叫成這樣像什麼樣啊!這樣還能算是縱橫阿納里托亞全海域的海上漢子嗎?」

「"閃雷"。」

話才說完,奶大個兒小的半爾芙少女,馬上放施放比"電擊"更上一層的"閃電"!電得人族壯漢七暈八素!

人族壯漢為了顧全自己的面子,硬是不叫出聲來,馬上就贏得其他三人尊敬的眼神。

「……不是說要收集在鎮海郡失蹤的三浦.可憐.蘇珊娜.維克斯的下落,在街上收集情報嗎?怎麼跑到浴場去偷窺了?而且還把牆給弄倒了,是怎樣?」

「就…」

「就……」

「就………」

三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後把目光全集中到剛剛被狠電的人族壯漢上。

「一切,純屬意外!嘰咿咿咿咿咿咿───!!!」

「"閃雷"。」

人族壯漢堂堂正正的說完,然後馬上被電!

「看樣子,大家都不在意可憐小姐的生死嘛;各位就好好的被電一電、在牢裡當冰雕,讓大頭跟小頭都冷靜一點如何?」

少女說完,里托爾族大叔、光頭肌肉凶人族、濃毛人族大鬍子互相看了下彼此,立刻下跪:「「「對不起!大姊頭!我們錯了!請原諒我們!」」」

「靠!你們這些傢伙有沒有骨氣、有沒有卵蛋啊!」

里托爾族大叔抬起頭來反駁:「這裡是漢陽地域!漢陽地域有句諺語,叫做男子漢大丈夫要能屈能伸!所以我們是能屈能伸的男子漢!」

「對!沒錯!」

「就是這樣!」光頭肌肉凶人族跟濃毛人族大鬍子立刻贊同!

「叉你娘的叉叉叉!你們三個渾蛋───!!!」

人族壯漢氣得青筋暴露!撲上去跟跪在地上求饒的三人扭打起來!

「船長,不要自己孤立無援就使用暴力!」

「反對暴力!而且海上公約不是講一切事務每個人都有平等的表決權嗎?」

「但是要聽從遵守船長的命令!而且這裡又不是船上!」

「沒有"聽從"這兩個字啦!船長你不要擅自亂改內容!」

四個人就這樣,光著身子亂鬥起來,兩腿間的醃製香腸跟發霉的兩粒鵪鶉蛋晃啊晃,非常的有礙觀瞻。

「(青筋暴露全開)……"電擊!電擊!電擊!電擊!閃電!閃電!閃電!電擊"……(換氣深呼吸)……"電擊!閃電!閃電!電擊!雷電!電擊!雷電!雷電!雷電!凍結───!!!"」

理智線斷裂的半爾芙少女,狠狠連續發射了好幾發電系元素魔法,把牢裡的四人組電到慘叫聲都發不出來!最後一擊則是用"凍結",把牢裡的四個炭渣凍成冰雕。

「……呼,腦袋稍微冷靜一點了嗎?解凍出獄後,記得準備人手,可憐小姐被殺戮神教團誘拐,地點在城西的荒廢寺院;離滿月沒剩幾天了,動作利索點兒。」

教訓完四個頑劣份子後,半爾芙少女一副神清氣爽的模樣,高高興興地離開地牢。

離去時還叨唸著"來到漢陽地域不找風雲閣收集情資是怎樣啊?真是只顧著玩!"。

被凍成冰雕、動彈不得也開不了嘴的四人組,只能在心底嘀咕:『最需要冷靜的,是妳吧!』

~~~~~~~~~~~~~~~~~~~~~~~~~~~~~~~~~~

當天接近傍晚的時候,半爾芙少女來到海蒂投宿的旅店-碧海青天。

來到海蒂的住房,發現她躺在床上、額頭蓋著用毛巾包起來的碎冰塊,就曉得她的熱當機還沒恢復;在一旁看照她的,是艾梅和鹿族少女。

一見到艾梅和鹿族少女,半爾芙少女馬上鞠躬道歉:「實在是萬分抱歉!因為我們家的會長跟員工,造成三位這麼大的傷害,真的是非常抱歉的說!」

「嗯……其實也還好啦,實際受傷害的是海蒂妹妹跟這位鹿族妹妹。」

被艾梅這麼說,鹿族少女顯得很不好意思,但是她仍舊跟艾梅保持相當適當的安全距離。

寒暄過後,三人相互做了簡單的自我介紹。

鹿族少女是來自南方的邕州、蒼麋族的藍麑,小名小鹿;半爾芙少女叫做佩姬.莫里斯,是羅威爾商會的會長主秘書,因為生意上的關係暫時停留在鎮海郡。

聽到"羅威爾商會"的名字,艾梅似乎知道些什麼,但沒有說出口。

「總之,那間浴場跟三位財務上跟精神上的損失,一切全由我們羅威爾商會負責!還請三位多多見諒!」

半爾芙少女-佩姬.莫里斯,也查覺到艾梅的身分,她不說破、而且等會有更重要的事要趕緊辦完,所以她直接把主題拉上來,並遞交出三封有羅威爾商會蠟封的牛皮紙袋。

對方那麼誠心誠意的道歉、又願意賠償財物上的一切損失,艾梅跟藍麑也不好意思再多加追究,而且她一副想急著離開的模樣,艾梅打算就讓話題到此為止,讓佩姬趕快去忙她的事。

不過藍麑突然問:「佩姬……小姐是外地域商會的秘書,那表示一定去過很多地方、所以見識也一定很廣吧?」

「嗯……是去過很多地域跟國度,不過還不算是見多識廣的程度的說;有什麼疑問的話,我會盡力解決的。」

雖然不曉得為何藍麑會這麼問,佩姬還是準備好面對接下來的問題。

「那……佩姬小姐知道殺人祭鬼在哪裡嗎?」

「殺人……祭鬼?」

佩姬跟海蒂一聽到"殺人祭鬼",臉色立刻沉了下來,許久才問藍麑:「藍小姐,妳是要找殺人祭鬼嗎?」

「是的。」

「為什麼要找殺人祭鬼?那是非常危險的團體!」

「那是因為……殺人祭鬼在一個月前闖進我的村子,大家都被他們殺死、又搶走了祖先流傳下來的神器,身為村長孫女和村子最後一人的我,有責任把神器搶回來、並為大家報仇雪恨!所以如果知道殺人祭鬼的據點在哪裡的話,請告訴我!」

佩姬的表情顯得很為難,不曉得該不該殺人祭鬼藏匿於城西的荒廢寺院這件事,告訴眼神正燃燒復仇之焰的鹿族少女-藍麑知道。

沉默了一段時間,佩姬緩緩開口:「……很抱歉,我們羅威爾商會沒有殺人祭鬼的相關情報。」

「……這樣啊……我先告辭了………」

難掩失望的神情,藍麑落寞地站起來,很有禮貌的向佩姬和艾梅鞠躬行禮,消沉的走出房間

佩姬其實很想告訴她,可是告訴她無異是把她推入火坑,相信她已逝去的家人跟故里同鄉,是不會希望她白白去送死的。

等到藍麑遠去後,艾梅開口:「謝謝妳沒有告訴她殺戮神教團藏匿地點。」

「……是因為種族天賦的關係嗎?」

黑夜血眷對血腥味非常敏感,不用特別去找也能察覺到殺戮神團的所在位置。

「是啊,這種天賦挺麻煩的,但也可以避開很多不必要的麻煩;所以,我就不待在這裡惹人嫌了。」

說完艾梅便識趣的離開,從一開始到剛剛,佩姬都隨時處在備戰狀態,深怕黑夜血眷伸出魔爪。

艾梅離開後,佩姬還不敢放鬆戒備,深怕她突然回來突襲,她沒有自信一個人能打贏血眷;等了一段時間後,佩姬吟唱"感應氛圍",確定艾梅不在這附近後才鬆口氣。

看了下躺在床上呻吟的海蒂,佩姬覺得不能扔下她不管,可是接下來又分秒必爭,實在不能繼續待在這裡。

「……不趕快去準備不行啊……可是她這樣也不能放著不管………」

猶豫了老半天,最後佩姬用元素魔法替海蒂弄了個冰枕跟施放"睡眠",留了張字條貼在蠟封牛皮紙袋上;臨走之前還特意用"閉鎖"將門窗鎖上,並設定成從內往外開就會解除。

一切都確定無誤後,佩姬才頭也不回地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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